第1節(jié) 第一章
  “準(zhǔn)備。”
  隨著賀三民一聲吩咐,醫(yī)護人員迅速忙碌起來。“櫻桃小口”苗清水想要將兩位觀眾請出去。皮八兩不等她開口,便和卓太太遠(yuǎn)遠(yuǎn)立在門邊。苗清水卻被身后更為恐慌的喊叫所吸引。
  卓大升側(cè)彎著身子,想去看自己的大腿,疼痛正是來源于此。容器里的水很清澈,只是因為光線折射的緣故,從上面看不清真實狀況。但他很快又大叫起來:“啊……怎么啦這是?我的腿怎么了?醫(yī)生快幫我看看……痛死我了……”
  他本是事業(yè)成功的人,在自己的領(lǐng)域里一向充滿自信,然而身體折磨和對未知的恐懼,使他完全失去平日的鎮(zhèn)定。
  從皮八兩這個角度看去,只覺得觸目驚心——卓大升右腿站立的容器中有了變化,本來里面清澈得連體毛都清晰無比,可就在一瞬間,清澈的水變成了鮮紅色,僅僅兩秒鐘,水中的腿便看不見了,只有一片紅色,越來越紅,一眨眼間,眼前的透明容器仿佛原本就是紅色玻璃似的。
  卓太太被這一幕驚呆了,她捂住嘴巴,強忍著不發(fā)出一點聲音,另一只手緊抓住皮八兩,身體不住地顫抖?吹贸,此時的她著實需要一個依靠來抑制心里的恐慌。
  賀三民發(fā)出一連串指令后,繼續(xù)吩咐道:“將他扶上來。”
  然而事情還沒完。
  卓大升的聲音很快變成號叫。因為另一只玻璃容器里也出現(xiàn)紅色。
  賀三民一瞪眼,厲聲道:“快架上去,別管他,架上去。”
  兩名護士在兩側(cè)托著卓大升,準(zhǔn)備將他架上手術(shù)臺。左側(cè)的護士突然尖叫了一聲,手一抖,松開了。于是卓大升的身體一半在手術(shù)臺上,一半懸在玻璃容器上方。
  卓大升第一個出血的右大腿上有一個洞口,此時正往外一股一股地冒著血,由于血太多,幾乎看不清洞口的真實情況。導(dǎo)致護士驚叫的卻是左腿。
  賀三民很生氣,在手術(shù)中發(fā)生助手驚叫的狀況,這簡直不可饒!他剛要斥責(zé)那位小護士,便看到了卓大升的左腿,他立刻明白了,那不是小護士的錯。卓太太的注意力被叫聲吸引,隨著目光所至,她瞬間鉆進(jìn)皮八兩懷里。皮八兩也看到了,他屏住呼吸,緊緊抱著卓太太,而他幾乎沒發(fā)現(xiàn)這一點。正做準(zhǔn)備的醫(yī)護們聽到那聲尖叫后,都往小護士那兒看去,這一看,所有人都呆住了。
  卓大升左腿上也有個洞,但流的血不多,因為那里被一個東西堵住了,那東西顯然來自他大腿里,并且正力圖鉆出來。它渾身鮮紅,隨著它晃動身子,甩出身上沾的血液,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肉色近乎粉紅色的東西。
  皮八兩立即想到,大自然中越是顏色好看的東西就越邪惡!
  那東西整體形狀像一條蛇,頭部看不到眼睛鼻子,只有一張嘴,嘴巴張開便暴凸出無數(shù)尖牙,如同幾十個鉸刀組成的“絞肉機”,這些尖牙應(yīng)該專為切割攪碎肉體而生。盡管已經(jīng)出了卓大升的身體,它的“絞肉機”依然“嚓、嚓、嚓”地工作著。
  可以想象肉體組織在這樣一個家伙面前,會被摧毀成什么樣子!如果這樣一個東西在人面前晃著,一般人又會是什么反應(yīng)!賀三民想,那小護士沒有奪門而逃,已是很不錯了。
  卓大升瞪大眼睛,停住了呼叫,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喉嚨里發(fā)出“嘶嘶”聲,緊接著全身一軟,癱了下來——他就這么暈厥了!
  隨著那東西揮舞身體,它上半部分在卓大升大腿上昂起頭,使它腹部現(xiàn)出整齊排列的規(guī)則圓形圖案,有點像菊花形狀,估計是吸盤。那東西晃了晃身體,覺察到水的方向,說時遲那時快,“唰”的一聲,它從卓大升的腿上向水里沖去。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看清了它的全貌,它幾乎有三四十厘米長,看起來完全是個軟體動物。這么長的東西,也不知如何待在人體內(nèi)!卓大升腿上濕淋淋的。那東西卻沒受一點影響,它速度奇快,準(zhǔn)確無誤地射向玻璃容器。水里一陣翻騰。它可能是想游,可游來游去總是碰壁,于是它嘗試著在容器中跳躍。
  皮八兩見狀,大叫一聲,上前用托盤分別蓋住兩個容器口。他正想從側(cè)面細(xì)細(xì)觀察,便聽見撞擊聲——托盤分量很輕,被那東西撞得在容器上“咣當(dāng)當(dāng)”直響。眼看托盤被撞得向一邊快速移動,周圍幾個護士已經(jīng)嚇得面無人色。皮八兩連忙拿起重物壓住。
  就在這時,旁邊的容器上也傳來“哐當(dāng)、哐當(dāng)”聲。
  有個護士尖叫了一聲。牛雨也看見了,“快,另一個。”
  皮八兩扭頭一看,只見另一個容器上的托盤已被撞到邊緣;容器上方出現(xiàn)一個半圓空間;里面的東西正在奮力跳躍,它一邊跳一邊用“絞肉機”“嚓嚓嚓”地空咬著。他想將托盤移回去。這時那東西接下來的一躍成功了,它搭上容器邊,眼看就要出來……
  來不及再取工具了,皮八兩一抬腳,想將它壓下水。但那東西竟一口咬上他的皮鞋。護士們一片驚呼。他用托盤向那東西的頭敲了幾下。那東西吃痛,又從皮鞋上一躍,咬住了托盤邊緣。他被對方強悍的戰(zhàn)斗力給驚著了,快速將托盤在容器邊沿上敲擊。那東西沒能咬穿托盤,不斷的敲擊使它受了慣性,終是掉了下去,就在掉下去的一剎那,它的尾部鉤住容器邊緣,一借著力,“噌”地一下,騰空向他咽喉咬來。
  皮八兩大驚,要是被它咬著,后果簡直難以想象!他急速向旁一閃。誰知那東西在空中一擺尾,竟凌空撲向他……
  “嚓、嚓、嚓……”那一抹粉紅里不斷傳來這個聲音。
  “嘭”,一道光亮閃過。
  眾人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見那東西已經(jīng)掉落在水中——就在剛才,皮八兩揮動托盤,來了個抽射,終于解決了這個令人膽寒的威脅。
  眾人喘了口氣。不料那東西又繼續(xù)撞上來,這次卻沒了效果。眾人很快聽到玻璃容器里傳來“吱吱吱”的聲音。皮八兩低頭一看,只見那東西的吸盤吸住容器壁,而它的頭正對著玻璃容器“嘎吱嘎吱”地噬咬。另一個容器里也傳出相同的聲音。這古怪的聲響在手術(shù)室里此起彼伏,聽來實在瘆得慌。
  皮八兩暗道,容器會不會被咬破?
  這一切只在極短的時間里發(fā)生。那邊賀三民叫道:“固定住,動脈輸血。”他手中不停,同時大聲吩咐,“再準(zhǔn)備兩個單位的全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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