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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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從能看懂《十萬個為什么》《漫話五千年》等書籍后,話是越來越多了。不但問題千奇百怪,還常常喜歡出個問題考考爸爸媽媽。
兒子的性格像我,外向、直露,說話常常不經過大腦就溜出了嘴巴,溜得太快自然就有失誤之處。我為這樣的性格付出過代價,當觀察到兒子的性格如我的性格時,我實在不快樂。我不愿意兒子小小年紀就裝著禁忌去生活,可如果不提醒他,未來的路上一定有很多無奈和挫折。我不想讓兒子知道我的真實想法,我對兒子說:“話多是反應快,是聰明,你應該為這個驕傲。”這么一說,兒子感到有了庇護,更洋洋得意,從沒想到他剛剛10歲,也要遭受性格悲劇的困擾。
一天,發(fā)現(xiàn)兒子有些反常,悶悶不樂的樣子,我詢問原因,他又稚氣又老成地說:“知道太多也不好,我發(fā)現(xiàn),地理老師有點煩我了。老師上課照書上的講,我早就看過了,我知道的比書上的還多,我就把老師不知道的講出來,我看到老師用眼睛狠狠地瞅了我一眼。”兒子夸張地學著老師的表情,惟妙惟肖。我立即明白了老師眼神中表示的潛臺詞:“討厭!多嘴!逞能!”我和丈夫對看一眼,我們都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這對兒子意味著什么。既不能挫傷他,又不能說他的做法對。我們很認真地對他說:“講課是有教材的,學生不應該擾亂老師的教學計劃。其實你說的老師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書上沒有的知識老師可以不講的,以后不要在課堂上亂插話。”我說:“歷史又重演了。”我給兒子講了一個我讀書時的故事:“我在農村讀的中學,因為讀的雜書比較多,所以,我的語文成績比較好。有的時候,老師上課講的我已經懂了,就和你現(xiàn)在一樣,接老師的話。現(xiàn)在我才知道,這有多么不好,讓老師多么為難。我的老師因為喜歡我,所以沒有批評我。而成年以后,我才弄明白當年的自己多么淺薄多么無知。如今,雖然你還小,不過,將媽媽的故事講給你聽,你可以吸取媽媽的教訓,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兒子想了想,答應道:“好吧!”像飽經滄桑的老人。沒想到,十歲的他就要為性格吃虧,我為兒子憂心忡忡。
不長時間,學校開家長會,我看到了兒子的班主任,一位極年輕的女孩子。我有些忐忑不安地問兒子的表現(xiàn),還有些靦腆的女教師說,對兒子的上課插話,任課老師確實很不高興,提過好幾次意見。“你應該批評他,他為你增添了這么多麻煩。”我抱歉地連連說。
女老師卻不以為然,說:“有什么可批評的,小孩子嘛,當然和大人不一樣了,他聰明、反應快、知識面廣,上語文課時,全班只有兩個同學能跟上老師的思路,發(fā)言擊中要害,他就是一個。這樣的學生,我哪舍得批評,要是挫傷了他的積極性,可不利于孩子成長。再說,總不能像要求大人,要求軍人那樣要求小孩子。”這時,我真的是又驚又喜。同樣的性格在不同的課堂不同的老師面前,竟然收到了完全不同的效果。
原來,今天的學校已經不是我曾經想象的那樣,只培養(yǎng)孩子死記硬背、循規(guī)蹈矩,也不僅僅是居高臨下的寬容、強為人師的引導,而是欣賞、鼓勵孩子多學多看、敢說敢講、心理健康而正常地成長。兒子如果能一直有這樣的老師,在這樣的人文環(huán)境中成長就好了。
開完家長會回來,我沒有批評兒子,性格就是性格,沒有必要逼迫不到十歲的兒子扭曲地改變自己了。不知不覺間,我們的年輕教師思維觀念、行為意識都在慢慢地發(fā)生變化。寬容、隨意、多元,已經開始走入我們的學校了。
我為兒子慶幸,但愿兒子未來能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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