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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位置:圖書頻道 > 官場財經 > 老謀子司馬懿 > 第 5 章 精彩書摘七則
第6節(jié) 風險投資,有時也需要“干預君王家事”

  曹操終于點名要見賈詡。光線昏暗的堂上,只有他們二人對坐。連侍臣和婢女都退下了。
  
  曹操看著賈詡,賈詡呆若木雞。曹操開口了:你看曹丕和曹植,誰適合當太子?說完,等候賈詡的回答。
  
  靜謐。能聽到心跳的靜謐。
  
  賈詡仿佛神游物外,置若罔聞,繼續(xù)保持呆若木雞的造型。
  
  曹操有點不高興:“跟你說話呢,怎么不回答?”
  
  賈詡“啊”的一聲,如夢方醒,忙不迭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想別的事情,沒反應過來。”
  
  曹操問:“想什么?”
  
  賈詡一臉歉意:“想袁紹、劉表父子的事情。”(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
  
  曹操渾身打了個激靈:對啊,早年間的大軍閥袁紹和劉表都因為寵愛少子,而導致國破家亡,可謂殷鑒不遠。在選接班人的問題上,自己可謂一直有些感情用事,現在該是理性思考的時候了。
  
  曹操陷入了沉思。賈詡欣賞著曹操沉思的表情?磥淼降讻]有辜負曹丕所托。
  
  關鍵時刻,曹植又犯事了。
  
  在奪嫡期間,與緊鑼密鼓積極行動的曹丕不同,曹植反而任性而為、飲酒不節(jié),經常喝到大醉。這天,不知是因為喝醉還是別的緣故,曹植縱馬驅車出司馬門。
  
  自西漢以來,司馬門歷來就與暗殺、政變、陰謀有不解之緣,地位極其敏感,因此成為王宮中禁衛(wèi)最為森嚴的一門,光把守此門的禁軍將領就有八人之多。按照漢家制度,除了天子以外,任何人都只能徒步進出司馬門,即便太子也不例外。而曹植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司馬門飆車!
  
  曹操震怒。他立馬處死了掌管宮室車馬的公車令。對于太子的人選,他的內心終于不再有半點猶豫。
  
  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曹操冊立曹丕為魏王太子。司馬懿、司馬孚為太子中庶子。太子中庶子,是與太子可以朝夕相處的最重要屬官。
  
  司馬老二、老三升官的同時,征吳大軍的前線突然傳來噩耗:大哥司馬朗感染瘟疫,病死軍中。司馬懿得此消息,如遭雷擊。
  
  原來司馬朗由丞相主簿而升任兗州刺史,常年惡衣蔬食,一心為民。這一年,他隨從夏侯惇的軍隊親臨前線。軍中爆發(fā)瘟疫,司馬朗親自巡視,給病人問醫(yī)送藥、噓寒問暖。連日來的操勞,終于使他也病倒了,最終不治身亡。


  
  大哥于自己而言,是兄長,是導師,更是暗中較量的競爭對手。無論人生的哪個階段,大哥都領先自己一步。如今眼看有機會迎頭趕上,卻突聞如此噩耗!難道上天注定我司馬懿一輩子也無法超越你?
  
  大哥安息,司馬家復興的重擔,我將一肩挑過。
  
  死者已矣,生者前行。不管如何,歷時多年的太子爭奪戰(zhàn)終于塵埃落定。
  
  如果分析一下曹丕勝出的原因,傳統(tǒng)看法有這樣幾個:
  
  第一,曹丕的智囊團質量遠遠勝于曹植。
  
  曹丕的幕僚,司馬懿的老奸巨猾大家有目共睹,陳群是汝潁世族的代表人物,吳質智計過人、表現活躍,都是玩政治的老手。相比之下,曹植的幫手丁儀、丁廙人緣極差,做事又過于張揚;楊修始終對曹植若即若離,并不熱心。而且這三人都是以文辭見長,至于玩政治,近乎白癡。
  
  第二,朝中曹丕的支持率遠遠高于曹植。
  
  朝中重臣前后得到曹丕拉攏或為他說話的有荀攸、賈詡、鐘繇、毛玠、崔琰、邢颙等等。至于曹植,則不但不主動拉票,而且還把自己陣營的人推到敵人陣營中去:邢颙是當時名士,人稱“德行堂堂邢子昂”。曹操傾慕其人,任他為曹植的家丞。邢颙對曹植任性而為的作風看不過去,屢屢勸諫,曹植依舊我行我素?傊畠扇撕献骱懿挥淇。以至于在曹操立嗣的問題上,邢颙最后居然力挺曹丕。
  
  另一方面,曹植的幕僚人際關系也極差。作為曹植集團核心成員的丁儀,在朝中屬于暴發(fā)戶式的新貴,不但氣焰囂張,而且得罪了一批老人。如果曹植上位、丁儀得勢,朝中局勢能否穩(wěn)定,也是曹操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第三,曹植本人能力有限。
  
  傳統(tǒng)認為,曹植雖然才高八斗,但是實際的政治才干和軍事才能實在有限。在奪嫡這樣殘酷而復雜的宮廷斗爭中,表現實在令人大跌眼鏡。所以,他雖然在曹操的感情傾向上本來占有絕對優(yōu)勢,但卻行為不檢、任性而為,輸掉了整個的斗爭。
  
  如果讓這樣的人成為魏國未來的主人,如何得了?所以曹丕勝出實在是眾望所歸。
  
  既然曹丕不但從身份上看是第一繼承人,而且從能力上看亦是不二人選,為什么曹操還要大費周折,冒著成為袁紹、劉表第二的風險,在與劉備、孫權爭天下的緊要關頭,忙里偷閑在兩個親兒子之間挑起一場搶奪太子寶座的爭斗呢?
  
  曹操自有他的劇本。
  
  按照曹操的劇本,他以太子的寶座為誘餌,試圖達到三個目的:
  
  曹操的第一個目的是考驗滿朝文武,看看他們究竟站在曹魏一邊,還是站在漢室一邊。
  
  曹操如今已經近乎把漢室架空,他手下的文武,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漢室舊臣。曹操下一步,試圖使自己的繼承人在位極人臣的階段上更上一層樓。那么,讓臣下擺明立場,已經成為當務之急。
  
  但是,曹操不好直接問大家:你們支不支持我兒子篡位呀?因此,曹操以選拔太子為契機,把這個活動搞大,逼重臣們表態(tài)。雖然選太子貌似曹操的家事,但是誰對曹操的家事越熱心,一定程度上也表明誰對曹操繼承人的篡漢大業(yè)越支持。
  
  這是高水準的指鹿為馬的好把戲。司馬懿看出來了。因此他違背了“不干預君王家事”的古訓,積極奔走于其中,一方面是為自己進行無本萬利的風險投資,一旦將來曹丕掌權自己可以榮華富貴;另一方面則是做給曹操看,表明我司馬懿堅決擁護您的子孫繼承您的事業(yè)。
  
  曹操的第二個目的是借機抬高譙沛集團的地位。
  
  前面提過,譙沛集團是曹操起家的嫡系,是以濃郁的鄉(xiāng)黨觀念、豪強身份和軍界權力組合起來的曹魏的重要政治派別?梢哉f,相比起世家大族的汝潁集團來,譙沛集團才是曹操真正信得過的嫡系。
  
  不過可惜的是,由于階級身份和文化水準的關系,譙沛集團多為武人,少有能在內朝掌握機要的人物。丁儀兄弟可算其中的另類。因此,曹操借此機會抬舉曹植的地位,也就相應抬舉了丁氏兄弟的地位。萬一曹植繼任,則丁氏兄弟正好借此機會上位,將政權牢牢掌握在譙沛集團手中,從而可以起到打壓世家大族的效果。
  
  曹操的第三個目的,才似乎是這場奪嫡的正題:考驗曹丕和曹植,究竟誰更適合做太子。
  
  可惜曹操打錯了算盤。因為他的這個完美的劇本由于缺少了一個人的配合而顯得漏洞百出,甚至埋下了曹魏覆亡的種子。
  
  這個人,就是曹植。
  
  首先我們不妨評估一下歷史上真實的曹植的水平。這對我們認識曹植,以及認識這場所謂的“太子之爭”會有更大的幫助。
  
  一、軍事水平:
  
  曹植對自己的軍事水平非常自信。他在若干年后的給魏明帝曹叡的一份上疏(《太和二年疏》)中說:我過去跟著武帝(曹操)南征北戰(zhàn),對行軍用兵的神妙已窺堂奧;如果陛下能讓我統(tǒng)兵作戰(zhàn),即便不能生擒孫權活捉諸葛亮,也當俘虜他們的高級將領,殲滅他們的偽軍(雖未能禽權馘亮,庶將虜其雄率,殲其丑類)。
  
  這并非不著邊際的吹牛,曹植的軍事水平獲得過曹操的認可。建安二十四年,關羽水淹七軍、威震華夏的危急關頭,曹操曾想派曹植統(tǒng)率大軍救援前線守將曹仁。
  
  二、政治水平:
  
  同樣是魏明帝時期,當時的司馬懿已經只手遮天、萬人之上。然而曹植的一封上疏,差點將司馬懿這么多年來的苦心經營和偌大家底全盤廢掉,可見曹植的政治敏感度和議政能力。這里埋個伏筆,按下不表。
  
  三、學術水平:
  
  當時有位令曹操垂青的名士邯鄲淳,“博學而有才章”。他與曹植有過一次會面,曹植與他聊天文(混元造化之端),聊物理(品物區(qū)別之意),聊歷史(論羲皇以來賢圣名臣烈士優(yōu)劣之差),聊比較文學和文學史(頌古今文章賦誄),聊政治學和行政管理學(當官政事宜所先后),聊軍事(論用武行兵倚伏之勢)。一直聊到大家都閉嘴,沒人能接得上話為止(坐席默然,無與抗者)。邯鄲淳大開眼界,回去之后三月不知肉味,見人就贊曹植是“天人”。
  
  由此可見,曹植乃是一個罕見的文武全才。只不過他的文學才華過于耀眼而掩蓋了其他能力而已。
  
  解釋只能有一個:曹植不愿意斗。早在戰(zhàn)斗開始前,他就認輸了。
  
  仔細觀察之前的比試可知,面對來自父親的各種考驗和試題,相比起曹丕的積極行動來,曹植都只是被動“應付”而已,幾乎不曾有過主動出擊。為了不成為父親劇本中的傀儡演員,曹植甚至在選拔太子的關鍵時刻故意縱酒狂歡、放浪形骸,犯下許多令人瞠目結舌的低級錯誤。
  
  曹植應付曹操,楊修應付曹植。
  
  楊修身為曹操的主簿,與曹丕、曹植關系都很不錯。楊修曾將一柄名劍贈與曹丕,楊修死后曹丕還睹物思人,可見兩人的關系并非如人們想象的你死我活的政敵。而曹植與楊修的交往,主要在于文學交流;曹植也因楊修的機敏而請求他協助自己應付一些來自父王的考驗,楊修礙于人情自然不得不爾。但是楊修察覺到太子之爭的政治敏感性,也一度打算脫離“曹植集團”,但是怎奈何曹植幾次三番來求教。面對曹植的純潔和天真,楊修只好一聲長嘆,金盆洗手之事也不了了之。
  
  因此,真正努力試圖利用這個機會有所作為的,是與曹丕結下梁子的丁儀兄弟。丁儀不但積極為曹植出謀劃策,還利用職務之便害死了公開支持曹丕的崔琰,可謂機關算盡。可惜的是,與曹操一樣,丁儀完全沒有料到曹植對于爭奪太子之事非但毫無興趣,甚至還有意避之。丁儀發(fā)現這一點時早已經騎虎難下,唯有把自己大好的政治前途白白搭在曹植身上。
  
  權力欲望極強的曹操、曹丕、丁儀,都難以理解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他沉醉于美好的文學世界而不愿自拔;他興之所至,會主動請纓愿為百夫長、長驅蹈匈奴;他任性起來,會醉臥沙場君莫笑、斗酒十千恣歡謔。他發(fā)于南海而飛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對曹丕爪下的那只腐鼠根本不屑一顧。
  
  他就是曹植,一個徹底的浪漫主義者,一個與濁世格格不入的性情中人。
  
  前不見屈原,后不見李白;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天才曹植在這個時代是孤獨的。
  
  曹丕終于坐上了太子的寶座,他喜不自禁地摟著身邊人的脖子說:“您知道我有多高興嗎?”被摟的這個人叫辛毗,辛毗覺得曹丕的反應不大對勁,回去講給女兒聽。女兒聽完,說:“魏國的國祚,大約長不了吧?”
  
  同樣察覺到這一點的,可能還有司馬懿。何必從曹丕身上看出魏國的國祚短促?如果不處理好眼下的各種危機,恐怕連曹操都要死于非命吧。
  
  因為劉備的兵鋒銳進于西,關羽的軍勢耀武于南,甚至連首都也由一位醫(yī)生發(fā)起了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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