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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jié) 引子

人皮風(fēng)箏

坐上飛往泰國的飛機,恐高的我清晰地感受到機艙地板把我向上頂,重心卻不停向下墜的落差感,不由得有些頭暈?zāi)垦!?

伴隨著飛機的呼嘯聲,這架巨大的銀鳥終于載著乘客們穿越云層,在距離太陽最近的地方平穩(wěn)地向泰國飛去。隔著機窗我看到,一片片曾經(jīng)遙不可及的云朵就在身下,突然想到自己正在距離地面萬米的高空,如果飛機失事,整個人會被摔得四分五裂,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連忙收回思緒。

本來還有一個朋友是和我一起去泰國學(xué)習(xí)的,不過我們本來說好了在飛機場見面,但是他卻沒有來,打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眼看著飛機就要起飛,我只好先上了機,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我微微閉目,忐忑地想象著此次為期一年的泰國學(xué)習(xí)。這個神秘而又透著濃郁佛教色彩的國家,既時尚又落后,既富裕又貧窮,毒品與人妖,這些極不相稱的東西集結(jié)在同一個國度里,讓我不由神往起來,手心甚至都興奮得有些冒汗。

“第一次去泰國?”坐在我身邊的漂亮女孩用不太流利的漢語問道。

上飛機是我就注意到這個不但漂亮,而且還透著高貴氣質(zhì)的女孩。古銅色的健康膚色,略有些棕色的長發(fā)如同瀑布般垂落在高聳的胸前。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鑲嵌在俊俏的瓜子臉上,秀挺的鼻子下面一張紅潤的櫻桃小嘴,最妙的是笑起來左臉頰還有一枚小小的梨渦,與白瓷般的牙齒相映成輝。當她坐在我身邊時,我的心臟竟然不爭氣地狠命跳動了幾下。只是我偷偷瞥見她的眼睛時,卻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但是我又說不上來到底哪里不對勁。

既然這個女孩主動搭訕,我也不好意思裝作沒聽見,再說我本來也想找機會套近乎來著,于是便忙不迭地點著頭。

女孩很熱情地笑著:“去泰國哪里?”

我覺得臉滾燙,心說這個女孩氣場真強,嘴里結(jié)結(jié)巴巴道:“清邁!

“哦?”女孩眉毛揚了揚,有些興奮地說道,“正好同路呢,我也是去清邁!

這種突如其來的巧合讓我更是浮想聯(lián)翩,正搜腸刮肚準備組織幾個比較合適的句子,女孩突然又說道:“清邁有許多傳說呢,你知道嗎?”

我被通知去泰國做交流學(xué)生后,曾經(jīng)惡補了許多泰國的知識(說來慚愧,基本都是百度的),倒是對泰國的傳說也有一些了解,不過女孩這么問,我也沒有敢隨隨便便回答,萬一說得不對,豈不是很沒面子?

女孩看上去談興甚濃,興致勃勃道:“清邁最著名的傳說就是人皮風(fēng)箏的傳說。你想聽嗎?”

人皮風(fēng)箏?

光聽這個名字就讓膽子不大的我就脊梁一陣發(fā)寒,但是當著女孩的面,我又不能露怯,于是便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以下是女孩的敘述。

清邁是一座歷史悠久的文化古城,早在13世紀,孟萊王就定都于此,以后長期成為泰國歷史上第一任王朝——蘭納王朝的都城。

據(jù)說,孟萊王生性變態(tài)殘暴,用盡一切能夠想到的手段折磨虐殺戰(zhàn)俘和犯人。比如用釘子在腦門鑿個洞,往里面灌入滾燙的熱油;挖下人的眼珠,在血淋淋的眼眶里養(yǎng)上一堆蒼蠅蛆;用燒的通紅的鐵絲傳入耳朵,在從另外一邊穿出……

女孩說到這里,我腦補著畫面,倒是沒覺得特別恐怖,只覺得無比惡心。我實在想不出,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能這樣若無其事地把這些講出來。

終于有一天,孟萊王所有的酷刑都嘗試遍了,再也沒有新鮮花樣,于是整天悶悶不樂。

暴君身邊自然少不了讒官和小人。他們見孟萊王因為找不到新的虐殺方法而郁郁寡歡,這些人意識到升官發(fā)財?shù)臋C會來了,便絞盡腦汁想著各種變態(tài)的殺人方法。

終于有個叫卡迪的讒官想出了個點子:他做了十個特殊的竹簽,放在巨大的桶里。清邁家家戶戶都要抽簽,抽中簽的人家要奉獻上一個年輕子女,綁在皇宮門前暴曬三天三夜,同時用烈火烘烤。等到體內(nèi)的水分和油脂都烤干并且皮膚松弛時,在額頭拽起褶皺的皮膚,不停地灌入潤滑的松油,把人皮與身體撐開、分離,由后腦沿著脊椎用刀劃下,整張人皮就能完整地被剝下來。

人皮經(jīng)過烘焙、脫水、碾平,成了薄薄的一層半透明人皮,再制作成風(fēng)箏,由抽中簽的十家放飛,誰家的風(fēng)箏飛得最低,那一家就會被用各種酷刑虐殺。

而剝皮、加工、制成風(fēng)箏的過程,必須由子女的父親來親手完成!

孟萊王聽到這個主意,大呼過癮,重賞了卡迪,立刻在清邁下了這道命令。

這個命令一頒布,全體人民自然怨聲載道,紛紛逃亡,又被追兵追上,拴在馬后面生生拖回國都游街示眾,直到被拖得血肉模糊,翻綻的血肉里面裹著黑色的泥土,氣絕而亡為止。全國各地也出現(xiàn)了不少的暴動,但是都被孟萊王強大的武力鎮(zhèn)壓下去,起義的人,死法更是慘不忍睹。

武力是最好的信仰!漸漸地,清邁的家家戶戶都接受了這個殘酷的法令,只有在心里暗暗對著佛祖祈禱:不要抽中那十個竹簽就好。

抽簽?zāi)翘,自然是萬家歡樂十家愁,沒有抽中的歡天喜地,高高興興地回家了。而抽中的那幾家,有的當時放聲大哭,有的則傻了,有的卻瘋了似的大笑起來……而最無巧不成書的是,當桶里還剩兩根竹簽時,第十個竹簽還沒有出現(xiàn),當在場的所有人看到剩下來的兩人時,都不禁唏噓起來。

這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孤兒。男的叫拓凱,女的叫秀珠,自幼青梅竹馬,拓凱被稱為全清邁最英俊的男子,而秀珠是全清邁最美麗的女子!

再過幾天,就是他們成親的日子。許多善良的人不禁為這對情侶潸然落淚!

但是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高臺上監(jiān)督的卡迪,臉上卻浮現(xiàn)起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拓凱和秀珠知道兩人中必有一人要死,被制成恐怖的人皮風(fēng)箏,自然相擁而泣。拓凱哭得甚至比秀珠還要凄慘,倒是秀珠要堅強一些,抹了把眼淚,對著拓凱說了句“來生相見”,便要去抽決定生死的那根簽。

拓凱猛地拽住了秀珠,搶在秀珠前頭抽了簽,跑上高臺交到卡迪手里。

卡迪拿著手里的竹簽看了一會兒,宣布拓凱沒有抽中,而最后一個要被制作成人皮風(fēng)箏的,是秀珠!

女孩說到這里,那雙幽幽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笑得很燦爛。她問道:“知道后面的故事嗎?”

我被女孩盯得沒來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通體寒冷,只覺得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心里說不出的不舒服。在飛機上聽到這么虐心的故事顯然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偏偏這個傳說讓我聽得又很入迷,聽到女孩這么問,我認真想了想,說:“他們殉情了?”

“沒有!”女孩的聲音空洞而悲傷,“拓凱娶了卡迪的女兒!”

“什么?”我失聲說道。聽到這里,我曾設(shè)想了無數(shù)個結(jié)局,唯獨沒有想到真正的結(jié)局竟然會是這樣的!

“沒想到吧?”女孩輕輕嘆息道,“卡迪的女兒,是一個怪胎!”

卡迪的妻子是他的表妹,他們生下的女兒,據(jù)說在出生時就把接生婆嚇瘋了。誰也沒有見過那個女孩,但是據(jù)后來仆人說,那個女孩生下來的時候,有一只眼睛被額頭上多長出來的一塊紅紫色的肉坨遮擋住了,她下巴尖得異常,而且只有半邊腦袋,后腦像被刀削似的整整齊齊平著長下來,左手臂與軀干被一層薄膜緊緊粘著,雙腿像海豚下體一樣是個圓滾滾的肉條,全身長滿了細細碎碎的鱗片,活脫脫像一條變種的蛇。

卡迪當時大怒,想把這個怪胎殺掉,可是畢竟是母親心頭掉下來的肉,妻子苦苦哀求,說既然是佛祖讓她降生到這里,自然就有她的道理。

于是那個女孩像狗一樣被關(guān)在屋子里,不能見人,每天只有母親給她送飯,她只能隔著窗戶看著外面明媚的天空。

母愛固然偉大,可是她也會在不經(jīng)意間對女孩子流露出厭惡的表情,這一切都深深刺傷了她。但是這個女孩卻有著黃鶯般的歌喉、異常聰明的頭腦,然而常年被鄙視和嘲笑,以及她那幽閉的環(huán)境,也讓她擁有了比蛇蝎還惡毒的心腸。在那間幽暗潮濕、長滿綠苔的屋子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毒蛇、蜘蛛、蜈蚣、蟾蜍這樣的毒蟲。有的時候肚子餓了,她會像蛇一樣在屋子里爬來爬去,抓這些毒蟲吃。直到有一次,為了抓一只老鼠,她從墻洞里發(fā)現(xiàn)一本殘舊的書。那本書上沒有字,全是些稀奇古怪的圖畫,而聰慧的她竟然通過圖畫看懂了這本書的意義。

這是一本蠱書!

有一天,當她隔著窗戶看到了英俊的拓凱和美麗的秀珠給饞官家里送玫瑰時,她被拓凱深深地迷住了,同時也瘋狂地嫉妒著秀珠。

于是,她想到了蠱書里的一種蠱術(shù),于是她便找機會向她的父親出主意,后來便有了“人皮風(fēng)箏”的誕生。

竹簽做了手腳,最后兩根簽,都是特殊簽。當拓凱抽中了特殊簽沖上高臺時,愛情終于被恐懼和求生欲望擊潰,當卡迪悄悄對他說可以活下來,只是要犧牲秀珠娶他女兒時,他猶豫著答應(yīng)了。

人皮風(fēng)箏殘忍的制作過程,只是蠱術(shù)的一個步驟。

當人皮風(fēng)箏放飛之后,吸取了太陽的陽氣,就可以完成這個蠱術(shù)最后的程序——換皮!另外九戶人家的子女和飛得最低的全家,只是一個騙局的犧牲品。

秀珠的皮是拓凱親手剝下來的,據(jù)說拓凱剝皮時很悲傷,垂死的秀珠勉強睜著一雙美麗的眼睛對拓凱說“來生再見”時,拓凱含著淚答應(yīng)了,而那天,幾乎所有子女剝皮的父親都瘋掉了,唯獨拓凱冷靜得有些殘酷。

他的心,已經(jīng)被求生的欲望沖擊得邪惡而殘忍了。

風(fēng)箏放飛結(jié)束,那張人皮風(fēng)箏被送進了府邸。

換皮的過程不得而知,但是當拓凱看到卡迪的女兒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聽說過未婚妻是個怪胎,本來心中充滿了恐懼,但是當看到和秀珠一模一樣的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又聞到了奇異的香味,他不由得心神蕩漾,完全被迷住了!

他不知道的是,卡迪女兒用了尸油制作的迷情香水,可以讓心儀的男子完全陶醉,哪怕面前是一直母豬,也會毫不猶豫地瘋狂愛上對方。

而那些尸油,則是從烈火烘烤的十個人身上提煉的。

女孩說到這里,端起一杯清水潤了潤嘴唇。我則聽得心中萬般滋味,不知道說什么好。

成親那天,卡迪家里祝賀的人絡(luò)繹不絕,當來賀親的人看到新娘長得與秀珠一模一樣時,都驚訝不已,但是很快,他們的注意力都被滿桌異香撲鼻的各類菜式吸引了。

而拓凱只是癡癡迷迷地看著新婚妻子發(fā)呆。

誰也沒有注意到,新娘雖然笑容如花,眼神中卻透著深深的悲傷和凄厲的怨氣。宴席上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侶,雙手合十,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不語。

泰國是佛教之國,對僧侶異常尊重,這位僧侶面前桌子上的珍饈佳肴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可是僧侶卻完全沒有動過一筷子。

宴席進行到一半,當新娘新郎來到僧侶這桌敬酒時,僧侶深深地看著新娘,把那一杯素酒倒在地上,仰天長笑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話:“劫是劫,報是報,人皮裹蛇心,患難無真情!”

正在圍著佳肴饕餮的賀客們沒有在意僧侶說什么,只是甩著腮幫子吃得滿嘴油光。

僧侶的徒弟緊跟著僧侶出了門,走了很遠才詢問為什么,僧侶長嘆一聲:“你總是貪這口舌之欲,殊不知已經(jīng)中了邪蠱!還要你跟隨我多年,倒不像那些凡夫俗子,只為六欲而活!

徒弟大驚,僧侶從懷中掏出一小節(jié)竹筒,拔開塞子,從里面爬出一條翠綠色的小蛇。僧侶突然捏住徒弟的嘴,把那條小蛇塞了進去。

徒弟連反應(yīng)都沒來得及,那條蛇已經(jīng)順著他的喉嚨鉆進了食道。過不多時,徒弟滿面痛苦,翻滾在地上抽搐著,忍不住“哇”的一聲,嘔吐出來!而他吐出的沾滿粘液的東西,竟然不是剛才吃下的美味佳肴,而是一只只癩蛤蟆、蜘蛛、蜈蚣這樣的蟲子……

僧侶悲哀地看著遠處府邸說:“人皮換體,尸油制香水,再用蠱蟲制飯,把所有人的心神迷惑,這種兇煞的草鬼術(shù),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出現(xiàn)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掌握的! 可喜啊,她又不懂得祛除人皮和尸油里的怨魂,不出一刻鐘,必然會被厲鬼反噬!

徒弟大驚,擦著嘴唇,剛想詢問,看到地上的毒蟲又忍不住嘔吐起來。僧侶掐著手指一算,道:“已經(jīng)晚了,厲鬼已經(jīng)成形,兇煞之氣再也攔不住了!”

話音剛落,徒弟看到府邸上空飛起數(shù)條白色的陰魂,糾纏在一起,竟然匯聚成一個巨大的厲鬼,依稀是秀珠的樣子!那只厲鬼森森地望著院落,雙手向上舉起,凄厲的女人慘叫聲響徹夜空,一張血淋淋的人皮從院落飛起,像一具風(fēng)箏飄在空中!

厲鬼發(fā)出陰森的怪笑聲,空洞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院落,院落傳來了各種各樣的驚呼慘叫。那張滴著鮮血的人皮風(fēng)箏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不停地在空中院落來回穿梭,每次落下,都會傳來更凄厲的慘叫和更多的驚呼聲。

僧侶已經(jīng)入定,嘴里不停地念著奇怪的咒語。徒弟遠遠望去,從府邸大開的府門里看去,那張人皮在人群中不停地覆蓋著驚慌失措的人們。每覆蓋到一個人,就把這個人緊緊包裹住,隨著“嘶啦”一聲響,人皮脫離時,那個人就像是被活剝了人皮,只剩下紅色的肌肉和青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附在身體上,掙扎著跑幾步,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更多的人像瘋了般涌向府門。奇怪的是,大開的府門卻像是被有形的東西阻擋住了,明明沒有什么東西,可是逃竄的人就是出不去。徒弟定睛看去,才看到有幾只厲鬼幽幽地站在門口,阻擋著逃竄的人們!

不多時,幾乎所有人都變成了血尸,整個府邸成了充滿血腥味的修羅地獄,被剝皮的尸體浸泡在混著泥土凝結(jié)成豆腐狀的血漿里,顫顫巍巍地漾動著!

只有一個人,傻子般坐在血泊中,癡癡呆呆地看著無比恐怖的一切。

他是拓凱。

那張人皮風(fēng)箏,輕輕飄到他的面前,落到他的手中,“嚶嚶”地哭著,空中的厲鬼竟然發(fā)出聲幽幽的嘆息。

“秀珠,我錯了!”拓凱捧著人皮,喃喃低語道。

空中的厲鬼消失了,那張人皮從拓凱手里飄起,落在地上,變成赤裸的秀珠的模樣,烏黑的長發(fā)覆蓋著秀挺的雙峰,渾圓的臀部在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白。

“現(xiàn)在知道錯了還有用嗎?”人皮秀珠輕嘆著,托起了拓凱的下巴,輕輕吻著他,“你還愛我么?”

拓凱渾身一震,癡迷地盯著人皮秀珠的身體:“愛!”

“哈哈!”秀珠的聲音忽然變得凄厲,“愛?你有資格和我說愛嗎?既然愛,就變成我吧!”

話音剛落,人皮秀珠從前額開始裂開,又重新變成一張薄薄的人皮,覆蓋在拓凱身上。

徒弟目瞪口呆地看著發(fā)生的一切,僧侶依舊不停地念著咒語。

拓凱已經(jīng)完全變成秀珠的樣子,神色茫然地踩著尸體和血泊,從院中走出,路過僧侶身邊時,雙手合十:“謝謝大師!”

僧侶突然圓睜雙目,厲聲喝道:“這是劫數(shù)!我無力阻止,望以后好自為之!”

變成秀珠的拓凱消失在夜色中,僧侶向院子內(nèi)走去,對徒弟說道:“隨我清障去吧!”

一個時辰之后,曾經(jīng)繁華的官邸化作一汪大火,映紅了半邊夜空。在火光蔓延的邊緣,師徒兩個僧侶并肩向黑夜中走著。

“老吳,我看見好像有個蛇一樣的尸體!

“嗯。”

“老吳,這到底是什么邪術(shù),竟然這么厲害!”

“不可知的東西不知為好,何須糾結(jié)。”

“哦。”徒弟再沒有發(fā)問,只是假裝收拾衣服,落后了老吳幾步遠,把一本殘破的沾著血跡的書卷成團塞到綁腿里面。

說到這里,女孩久久沒有說話,我聽得意猶未盡,想到傳說故事里面的情節(jié),既毛骨悚然又覺得無比真實,忍不住問道:“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么?那個變成秀珠的拓凱呢?那個蛇人是怎么回事?什么是草鬼?徒弟往綁腿里面塞的書是不是饞官女兒從墻洞里翻出的書?”

女孩看著舷窗外面的白色云朵,聲音變得很沙。骸巴貏P變成秀珠后,游走于世界各地,誰也不知道他已經(jīng)是被人皮包裹的尸體,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尋找什么!

女孩說完這句話,伸了個懶腰,我好像聽到了輕微的布帛撕裂聲。女孩又整理了一下頭發(fā),起身向洗手間方向走去。

我閉上眼睛,回憶著傳說的每個細節(jié),不知不覺間,竟然睡了過去。

飛機輕輕一晃,我猛然驚醒,空中小姐正在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各位乘客,飛機即將降落于泰國曼谷國際機場,請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帶,飛機下落時會對您造成短暫的不適感,請您保持輕松,深呼吸……”

我連忙記著安全帶,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坐著女孩的地方空空如也,我清晰地記得她去了洗手間,怎么這么久還沒有回來?

我連忙按下了呼鈴按鈕,空中小姐走了過來,對我半鞠躬問道:“先生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我輕聲問道:“請問剛才坐我旁邊的那個女孩去哪里了?”

空中小姐疑惑地看著我,臉上閃過一絲驚恐:“先生,從上飛機的時候您身邊就沒有人!”

我心里一驚:“什么?怎么可能!”

坐在周遭的乘客聽到了我和空中小姐的對話,像看見鬼一樣看著我,從他們的眼中,我讀出了“我身邊確實沒有人”的訊息。

我剛才看到的那個女孩是誰?難道是鬼?她講的這個傳說是什么意思?我剛才真的遇見鬼了還是幻覺?

紛亂的思緒和莫明的恐懼不停撞擊著我的腦神經(jīng),讓我的大腦刺痛起來?罩行〗銌柕溃骸跋壬銢]事吧?有什么不舒服嗎?”

我連忙擺擺手,尷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剛才睡著了做了個夢,現(xiàn)在還有些迷糊!

“先生,在飛機上經(jīng)常有乘客會出現(xiàn)精神錯覺,這屬于處在恐高癥和幽閉環(huán)境中所導(dǎo)致的恐懼癥。您轉(zhuǎn)移注意力,放松精神就好。”

空中小姐的話讓我踏實了不少。

“其實您身邊這個座位本來是有位先生的,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登機呢!笨罩行〗阈χf道,“我記得那位先生好像叫拓凱。聽名字應(yīng)該是個泰國人!

拓凱!一陣徹骨的涼意從心里慢慢散發(fā),冰凍了我的血液和身體。我扭動著脖子,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望向身邊那張空空如也的座椅,仿佛看見一道白色的鬼魂坐在那里,慢慢撥弄著手里枯黃色的人皮。

我越想越害怕,連忙把視線轉(zhuǎn)移到窗外,飛機已經(jīng)穿過云層,曼谷的高樓大廈就像多米諾骨牌似的羅列著,好像一推就能依次碰倒。

晴朗的天氣,綠樹成蔭的曼谷,秀麗的景色讓我輕松了許多,我甚至也相信自己剛才是因為恐高產(chǎn)生了錯覺,也許只是一個夢,一個太真實的夢。

天空中忽然飄過一個東西,在舷窗前一閃而過,又被一陣風(fēng)吹了回來。我仔細看去……

空中,飄著一張枯黃的人皮風(fēng)箏……

◇◇◇

2003年,在對蘭納古國的遺址考古發(fā)掘中,媒體發(fā)現(xiàn)這支考古隊伍里竟然有僧侶和以紗布遮臉的人員。整個考古過程由官方嚴密封鎖,在經(jīng)歷了半個月的發(fā)掘之后,這支考古隊伍神秘失蹤了!據(jù)當?shù)卮迕裾f,當晚大約凌晨1點48分時,曾聽到考古隊里產(chǎn)生了激烈的爭吵,駐扎地里還出現(xiàn)了奇異的光芒……

任憑記者怎么打探,負責(zé)守衛(wèi)的部隊就是對此守口如瓶,成為了轟動一時的“蘭納考古隊神秘失蹤事件”,這也引起了其他各國的興趣。然后,有人在有限的資料中了解到,這支考古隊伍的目標似乎是蘭納古籍,而考古人員中僅有的一個女性,名字叫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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