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第六章

陰陰的天,像一只黑鍋?zhàn),覆蓋在山頂。

厚厚的云,篩著結(jié)塊的雪花。雪花落在地面的雪堆上,發(fā)著沙沙的響聲。

昨天出了一下午的太陽,地面的雪,已經(jīng)融化過一些;吹了一夜的北風(fēng),雪又都凍起來。走在山路上,像走在光滑的青石板上,一步一溜的,好難走!

樹洞的臉頰上、手背上,凍開了許多條紫色的血痕。帽檐上、褲管上,結(jié)起了一層堅(jiān)硬的冰。他都像沒有察覺。使他不好受的,是他腳底磨腫的水泡破了,走起路來,刺心地疼痛。

腿也硬了,骨頭像已從臼里脫出來,吱吱地響。沒辦法,他只得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吞了幾把雪,又咽了幾口干糧。他真想好好地躺一會(huì)。

但是他看看自己的干糧袋已經(jīng)很小,沒有幾天的口糧了,到天邊不知道還有多少路呢!他又一骨碌地立起來,折了兩根樹枝當(dāng)拐杖,拄著走了。

他想,他一定要問著天,死也要把他的和別人托他問的事情問清楚。他的心很堅(jiān)定,即使一瘸一拐地,每天也能走不少路。

一天,他走到了一座大山底下。

這座山真高。“虢刈由煸谠茖永。山上山下蓋滿了厚厚的白雪,連一點(diǎn)路的影子也沒有。一邊是墻一樣的峭壁,一邊是波浪滾滾的大河,怎么爬得上去呢?

干糧已經(jīng)吃完了,肚子又餓得厲害。樹洞抓了幾把枯黃的樹葉,和著一口河里的水吞了下去;拖著腿,沿山邊向前一直走去。

走了好一段路,才看見山腳下有一間茅棚,可是他的腳實(shí)在拖不動(dòng)了,腦門里嗡嗡地響著,眼睛一花,暈倒在雪地上。

到他醒來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躺在茅棚里了。一個(gè)老婆婆紅著眼圈,坐在他旁邊,把一盅熱茶和幾個(gè)饃饃遞給他。

“老大娘,謝謝你……”樹洞感激地說。

“輕些,我兒子生著病。”老婆婆趕緊搖搖手,指一指茅棚的后間。

樹洞喝了幾口熱茶,就把那幾個(gè)饃饃吃下了。

“哎喲!哎喲!……”茅棚后間,她兒子在迷迷糊糊地叫。聽聲音,病很嚴(yán)重。

老婆婆難過地揩揩眼眶里的淚水,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唉,要想醫(yī)好這怪病,只有去問天了!”

“問天?”正說在樹洞的心坎上,他把棉被一推,坐起來。

“別人說,天離這兒不遠(yuǎn),但是老婆子怎么去得了!……”老婆婆低下了頭,話在喉嚨里哽住了。

樹洞跳下了床,拉拉老婆婆的手,急急地說:“老大娘,我就是去問天的。請你告訴我,天離這兒還有多少路?怎么走?”

老婆婆摸摸他的頭發(fā),驚奇地說:“好孩子,真的嗎?”

“真的!”

老婆婆拉他到窗口,指點(diǎn)著說:“聽人說,天就在這座大山后面。沿著小松樹林上去,小松樹林的右邊是路,一直走。可是要走完這座山,也真不知道還有多少路!一座山峰接一座山峰的,我兒子有回翻過七七四十九座山峰,還沒見到什么天的。再往里面呀,就沒有路了,是漆黑的大森林,有野獸、毒蟲,誰也沒敢進(jìn)去過。”

這些在樹洞想來,并不怎么可怕。他說:“老大娘,我一定要進(jìn)去,講給我聽吧,你兒子生的是什么。俊

提起她兒子的病,她眼淚又簌簌地流下來了:“真是件奇怪的事情。那天他到山里去打獵,看見一只金翅鳥,就放了一槍,打在金翅鳥的眼睛上。哪知道金翅鳥仍飛走了,槍子卻彈回在他的額頭上,他額頭上立刻腫起一大塊,裂開似的痛。沒過幾天,渾身又紅又脹的,好難受。請了醫(yī)生來看,都說按上去軟軟的,里面不是槍子,是生毒。什么毒呢?就說不出個(gè)名堂來。敷了藥,都沒靈驗(yàn),眼看他過一天兇一天了。好孩子,求求你,一定幫忙問問天吧!這個(gè)毒有什么辦法醫(yī)得好?”

“老大娘,你放心,我一定會(huì)幫你問回來的!”樹洞整整衣衫要走了!

老婆婆給了他許多饃饃,送他到門口。

樹洞向老婆婆行了個(gè)禮,沿著小松樹林,一步一步爬上山去了。

爬上一座山峰,前面有一座更高的山峰。再用力氣爬上去,前面又有一座更高的山峰。爬了一座又一座,爬了一座又一座,爬不完的山峰!

爬著,爬著,向前爬著。小松樹林已經(jīng)到了盡頭。樹洞知道,他已來到了沒有人來過的地方。

剛上山的那幾天,回頭可以看見平地上蠶子一樣的村莊,絲帶一樣的河流,F(xiàn)在什么也看不見了。一片乳白色的濃霧,把地上的一切都遮沒了。那是云,云在他腳下忙碌地飛來飛去。

他走進(jìn)了一座黑色的大森林。行走在大森林里,陰幽幽的,像摸夜路那樣難,遍地是荊棘,到處是柴根。他的衣裳給荊棘扯破了,他的草鞋給柴根扎穿了;他的臉上、手上、腳上也劃傷了好幾處。他忍著疼痛,向前走去。

可是愈向前走,路愈難走了。許多地方,要伏著身體像蛇一樣爬過去的;許多地方,要攀著樹枝像猴子一樣攀過去的。

幸虧是冬天,沒有蛇和蟲,可以放心走路。遇著野獸,只要在柴窩里一躲,不讓它看見,就沒事了。最不好辦的是晚上,找不到地方睡覺。有回他在一個(gè)石洞里休息,不料半夜里進(jìn)來了四只大豹子,幸虧石洞有兩個(gè)出口可以逃走,否則,還不讓它們吃掉了嗎?所以他常常是整夜不閉眼,在柴窩里坐上一宿。

樹洞在大森林里白天黑夜地爬著,雖然身體很累了,但他的心中卻非常歡喜。他想:大風(fēng)大雪,沒有凍死他;遙遠(yuǎn)的路途,沒有嚇倒他;浪濤滾滾的大海,也過來了;沒人到過的高山,也爬上許多了……他笑了。他也知道:如果沒有莊里伙伴們給干糧、衣裳,大海邊的老大爺給劃船,高山下的老大娘給指路,也是過不來的。他滿懷著對他們的感激,向前爬著,爬著,爬著。

不知道他已經(jīng)爬了多少日子。一天,穿過幾道濃霧封鎖著的森林,突然,他眼前亮了起來,雪也漸漸地稀了。他想,一定是接近天了。

沒走多少路,他看見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峰。那山峰,像寶塔一樣地豎立在他前面,山峰上有無數(shù)簇金色的火焰燃燒著。樹洞想,那山峰頂上可能就是天。他高興得大聲歡呼起來。他使出全身的力氣,拉著樹枝、青藤,迅速地攀上山峰去。

當(dāng)他將要爬上山峰的時(shí)候,山峰上的火焰一卷就飛上天去了。他抬起頭來,只見前面盤著一條青龍,踞著一只白虎,它們張開血紅的嘴巴,眼睛滾圓地盯著他。他不害怕,鼓著勇氣爬過去。爬近了,定睛一看,那條龍,那只虎,原來都是石頭雕的。

石龍石虎的后面,有一扇石門,這就是天門啊。門上嵌著一塊大石牌,石牌上刻著斗大的五個(gè)紅字:

問三不問四

可是樹洞要問的,卻有六件事情呢!他自己的三件,別人托他問的三件。究竟問哪三件呀?

天睜開了眼睛,一道閃亮的金光,射在他身上。

他想,山下老大娘兒子的毒,已經(jīng)很兇了,應(yīng)該先問。他對天說:“第一件,我問山下老大娘兒子的毒,有什么辦法醫(yī)得好?”

天瞇瞇眼睛,回答道:“拿你腳下的貝殼,去把它割開就好了。”

樹洞彎腰一看,果然有一個(gè)銀色的貝殼放在他腳下,他拾了起來。

要問第二件事情了。他想,海邊老大爺女兒的病也很重,一定要問。他對天說:“第二件,我問海邊老大爺?shù)呐畠,怎樣才能睜開眼睛、能說話?”

天笑嘻嘻地,回答道:“見著心里喜歡的人,便睜開眼睛能說話了!

要問第三件事情了。他想,李家莊那缸金子也很要緊,不能不問。他對天說:“第三件,我問李家莊荒地上掘出的那缸金子,究竟是誰的?”

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答道:“缸底下有名字,名字是誰的,就給誰!

天說完話,就閉上眼睛了。

樹洞雖然自己的事情一件也沒有問,但是別人托他問的事情都問著了。他覺得這樣不遠(yuǎn)千里,吃盡苦楚,也不是白來一趟的,心里仍是很快活。

他向天行了個(gè)禮,就回來了。

下山比上山容易得多了。

奇怪得很,他上山的時(shí)候,天寒冷得很;現(xiàn)在,竟是這般暖和。

山上的雪堆,早已不見了。樹上的綠葉,已經(jīng)很茂盛了。許多不知名的樹上,還結(jié)著鮮嫩的果子。山溝里,紅的、白的、紫的、黃的,各色的花草,東一叢、西一叢地開放著。鳥兒在樹梢頭,這枝跳上那枝,唱起愉快的歌。小澗里,清澈的水,淙淙地流著,一群游魚在水面上歡樂地來往嬉戲。是春天了!

樹洞一想,真如人們故事里說的:“天上方七日,世間已千年!彼粏柫巳湓,已經(jīng)換了一個(gè)季節(jié)。

他戴著氈帽,穿著棉襖,感到很熱,趕緊脫下來,光著頭,袒著胸膛,走下山去。

沒過幾天,到了高山底下,他去找老婆婆了。

老婆婆坐在門口等他,看見他,就一拐一拐地迎上來了:“好孩子,我等得多心焦。≡趺床呕貋?”

樹洞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回答她什么話,就拉她走進(jìn)茅棚:“你兒子的病怎樣了?”

“很厲害!

老婆婆領(lǐng)他到了床前。她兒子渾身腫得連眼睛也張不開,嘴巴咬得緊緊的,大概是很疼痛。

樹洞從懷里取出那個(gè)貝殼來,就在毒上一劃。輕輕地用手一擠,突然一顆東西彈了出來;巧得很,正打在樹洞的左眼上。樹洞“呀”的一聲,往后倒在地上了。

真快,她兒子的腫立刻消退了,疼痛也停止了。他坐起來:“這位客人怎么啦?”

“沒怎么!睒涠纯劬φ酒饋。令他奇怪的是,他覺得眼前的這間茅棚突然變大許多了。

不是茅棚大了,原來,是樹洞瞎了的這只左眼亮了。他到水缸里照了照,果然,這眼睛和天生的一樣。他歡喜得蹦起來。

老婆婆的兒子能起床了,他到山上去打了許多珍貴的鳥獸,來招待這個(gè)親兄弟般的客人。

樹洞在他們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就要走了。老婆婆他們留他多住些日子,他說:“還有許多人在等著我哩!”

老婆婆見他堅(jiān)決要走,給他做了一些白饃饃,讓他帶著走,老婆婆的兒子又送了他許多路。

樹洞非常高興,看著四周的景色,向前走著。

他的左眼亮了,好像天上的太陽也變得特別光明了,路旁的野薔薇也變得特別鮮紅了。他覺得和煦的陽光親切地摸著他的頭發(fā)。他覺得野薔薇彎著細(xì)嫩的腰身對他微笑。

他丟開那根拐杖,挺起胸脯,踏著大步,向前走去。因?yàn)樽哌^一回,路熟了,走得十分快。

沒過幾天,到大海邊上了,他到約好的地方去找老漁夫。

老漁夫的船,停在這里已經(jīng)許多日子了。他日盼夜盼地等他回去,可是總不見樹洞的影子。他想,也許是這小伙子失信了。

這天,老漁夫正在船尾曬漁網(wǎng)。忽然,艙里他女兒叫起來:“爹,樹洞回來了!

老漁夫聽見女兒能說話,又驚又喜。他忙跨進(jìn)艙去一看,真奇怪,女兒的眼睛也睜開了。

遠(yuǎn)遠(yuǎn)走來的,正是那個(gè)去問天的小伙子樹洞呀!老漁夫高興地迎出船去。

“老大爺!”樹洞飛也似的跑過來。

老漁夫?qū)⑺话驯ё,就問:“我女兒的病,問天了嗎??

“問啦,”樹洞氣喘吁吁地,咽下幾口唾液,“天說,你女兒見著心里喜歡的人,便睜開眼睛能說話了。”

老漁夫瞇瞇眼睛,朝艙里喊道:“女兒出來吧!”

那姑娘低著頭,走出艙來,輕輕地叫了聲:“樹洞!

老漁夫捋捋胡子,“撲哧”地笑起來。那姑娘紅著雙頰,十分害羞地躲進(jìn)船艙里去了。樹洞不懂得什么意思。一會(huì),想起來了,連耳根、脖子都漲得緋紅。

當(dāng)天,他們就開船過海了。老漁夫在船頭劃槳,他女兒在船尾搖櫓,樹洞在船尾幫他女兒把舵。

他女兒手搖酸了,樹洞幫她搖。樹洞悶了,她唱山歌給他聽。一路上,兩個(gè)人有說有笑的。

沒過幾天,船已經(jīng)穿過大海了。老漁夫就把這件事提出來。他女兒很喜歡樹洞,樹洞也非常愛她,當(dāng)然,都一口應(yīng)允了。那天,樹洞和老漁夫的女兒就在船上成親了。

樹洞在船上住了三天。他想,李家莊的伙伴們都在等著他回去,不能多耽擱,就要走了。老漁夫再三留他多住幾天,他不肯,也沒辦法。

老漁夫的女兒想跟樹洞去李家莊住,他們就一塊兒去了。

樹洞挑著擔(dān),和他妻子并排地向前走著。

以往,他想要是能娶個(gè)妻子那該多好!現(xiàn)在,可真娶起妻子了;而且,這妻子,比他以前所想的都美麗,都聰明啊!

樹洞看了她幾眼,心里樂滋滋的。

他聽見天上飛鳥唧唧喳喳地叫,他覺得它們是在贊美他們的愛情。他聽見路旁小溪里叮叮咚咚的流水聲,他覺得它們唱出了他們心底的快樂。他看見田垅里穿來穿去的小白兔,他覺得它們遠(yuǎn)不如他的妻子聰明。他看見山溝里開著一樹鮮艷的桃花,他覺得他的妻子要比桃花更美麗。

他們兩個(gè)人,談?wù)勑π,一路走來,一點(diǎn)也不感到吃力。

曉行夜宿,一連幾天,李家莊就在眼前了。

李家莊上,為著那缸金子,又在大鬧著。因?yàn)闃涠匆呀?jīng)去了許多日子,不見回來,也沒有一點(diǎn)兒消息。

李歪嘴說:“樹洞已經(jīng)死了!

禿頭婆說:“樹洞流落在外鄉(xiāng)要飯,回不了家鄉(xiāng)!

但是長工們都不相信,他們說:“樹洞沒有死。他活著。一定會(huì)回來!

這天,李歪嘴叫禿頭婆裝作菩薩上身,嚇唬長工們。她抖了一會(huì)身體,吐了幾口唾沫,提著嗓子,怪聲怪氣地說:“窮小子們聽著,我是一方財(cái)神。屋后地上這缸金子,原是李家之物,旁人不得侵占半分。樹洞小子黑心貪財(cái),違反天規(guī),罰他虎咬身亡。如果有人不信……”

禿頭婆正在唱得熱鬧,幾個(gè)人跑進(jìn)屋子來說:“樹洞回來了!”

“他瞎了的眼睛變亮啦!還娶來了妻子!”

“……”

聽說樹洞回來,好比是油鍋里飛進(jìn)了一;鹦牵L工們都高興得跳起來。

裝神弄鬼的禿頭婆,聽說樹洞回來,心里非常著急,臉像掉在染缸里的一塊白布,立即變了顏色。但是一臺(tái)好戲剛剛開鑼,又收不了場,尷尬得很。

李歪嘴心里有數(shù),只得裝模作樣地在禿頭婆面前一跪,說:“財(cái)神老爺,我婆娘有病受不住,請你原諒原諒她,歸位了吧!”

說完,李歪嘴就把禿頭婆拉進(jìn)房去。在房里,兩個(gè)我怪你、你怪我地又吵開了。

樹洞一進(jìn)村,送他妻子到樹洞里去安下身,就和一簇人擁到李家來。

樹洞跨進(jìn)屋子,大家就問:“問著天了嗎?”

樹洞回答說:“問著了。”

李歪嘴怕樹洞說不是他的,臉上肌肉繃得緊緊地,大聲喊:“樹洞說的不算數(shù)……他沒有問著天,是自己編的……”

樹洞笑了笑,對李歪嘴說道:“干嗎這樣慌?讓我說下去吧!”

李歪嘴好像樹洞已經(jīng)說這缸金子不是他的了,瘋狗一樣地跳著,叫著:“他胡說!他胡說!……”

大家齊聲道:“讓樹洞說下去吧!”

樹洞慢條斯理地說下去:“我也不知道這缸金子是誰的。天說,缸底下有名字,名字是誰的,就給誰!

李歪嘴才無話可說,但又擔(dān)心缸底下會(huì)不是他的名字。心像一條彈著的琴弦,怦怦地跳動(dòng)得厲害。

大家都圍在那缸金子的邊上,李歪嘴和禿頭婆擠在最前面。大伙兒一齊動(dòng)手,將缸四周的泥土挖去,抬起缸來一看,缸底下深深地刻著“樹洞”兩個(gè)大字。

“樹洞的!”

“樹洞的!”

“樹洞的!”

“……”

大家抱著樹洞跳起來,高聲地歡呼著。

李歪嘴像有刀在他心窩里捅了一下,捧著胸口喊痛,臉跟豬膽子一樣鐵青,頭不住地?fù)u著,牙齒咬得緊緊的,嘴上直噴著白沫。禿頭婆連忙扶他進(jìn)屋子去。沒踏上石階一步,他吐了幾口鮮血,人便往前撲倒了。

禿頭婆見李歪嘴氣死了,“哇”地大哭大叫起來……

大家鬧哄哄地把那缸金子抬出李家大門,送往樹洞家里去了。

樹洞把這些金子全分給了莊里的窮人們,自己只留下一份。

他們留下的這份金子,換了些種地的農(nóng)具,兩口子到山上開出幾畝荒地,勤耕儉用,從此日子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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