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白色人臉

趁在外活動的空隙,文競瀏覽了這家科研所。

這是一座佇立在遠(yuǎn)郊的奇特建筑,整體呈橢圓形,外層為玻璃幕,從遠(yuǎn)處看就像一顆晶瑩剔透的鳥蛋。主體建筑共三層,一樓為接待和體檢中心,二樓為科研人員的辦公室,三樓為實驗中心和展廳。

越往上樓道里越安靜,到了三樓,只能聽到高科技儀器運行中輕微的摩擦和碰撞。這樣的安靜,使得他不得不盡量放輕腳步,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忽然,文競的手機響了,是娟子。文競走到一處角落按下接聽鍵,壓低聲音問:“娟子,有事嗎?”娟子的聲音似乎永遠(yuǎn)都這般緩急適度、甘若清泉:“今天周六,你還在上課呀?怎么聲音這樣?”文競環(huán)顧四周,依然輕聲低語:“我這會兒在應(yīng)聘,回頭再打給你。”

“就一句話!本曜泳o緊揪住他的話尾,“我媽把報亭給租出去了,既然你在外面,能不能順帶幫我找件事做?”文競撫慰道:“你現(xiàn)在需要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以后再說!薄拔乙粋人待在家里無聊死了。再說,下一階段的手術(shù)還要花錢呢!薄板X的事我會想辦法。”“你還是個學(xué)生,能有什么辦法?”

“你就不要問了!蓖nD了片刻,再次開口,文競的聲音稍稍抬高了一些,“娟子,這兩天你留意一下,如果有科研所的人打電話,就讓他們直接過去找你。如果沒有就算了!薄笆悄銘(yīng)聘的那家單位嗎?他們找我干嗎?”娟子似乎從中品出了什么,“你把話說清楚啊。”“好了,我這邊還有事,明天再去看你。”文競掛了電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一扇門前。

這扇門在三樓通往四樓天臺的拐角處,是虛掩著的,文競隨手一扳門就打開了。抬眼望去,先看到一片網(wǎng)狀的鋼架結(jié)構(gòu)—那是整座建筑穹頂?shù)闹渭。跨上臺階,發(fā)現(xiàn)天臺建有兩間低矮的小屋,窗子很小,而且裝著茶色玻璃,大概用來盛放各類雜物。

文競吸了吸鼻子,他嗅到一股類似于消毒水的氣味,氣味是從小屋散發(fā)出來的,側(cè)耳細(xì)聽,屋里好像還有人走動。他不由自主靠過去,在其中一間小屋的窗戶前停下來,貼著玻璃往里探看。里面光線很暗,什么都看不清。正打算離開,忽然玻璃上出現(xiàn)一張發(fā)白的臉。那人的鼻尖和他抵在一起,灰褐色的眼睛瞪得老大,嘴角卻帶著詭異的笑。

文競本能地后退兩步,就在此刻,一只冰涼的手壓在了他的左肩上。驚駭之下,文競差點叫出聲來,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張坊!皣?biāo)牢伊!”文競撫了撫幾乎麻痹的心臟,“你怎么在這兒?”“一臺設(shè)備有點問題,我被分到下一組了。我在樓道里看到你,叫你兩聲沒理我,所以就跟上來了。”張坊頗為好奇地朝窗戶里探望,“嘿,你剛才在看什么?”

“我剛才看到……”當(dāng)文競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窗玻璃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那張人臉換成了自己和張坊,因此他卡殼了。是不是由于疲勞和緊張出現(xiàn)了幻覺?文競?cè)嗔巳喟l(fā)澀的眼睛,他昨晚的確一夜沒睡好。

張坊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神色,也不再追究適才的疑竇,因為他有了新的話題!澳阈∽舆真能裝啊!”他扳過文競的肩膀,“什么時候談的女朋友?發(fā)展到什么程度?老實交代!”文競還想著那張臉,回答得心不在焉:“什么啊,別聽人瞎說!薄暗昧税桑螂娫捨叶悸牭搅,在我跟前還藏著掖著,真不夠意思!”張坊搡了他一把。

文競瞞哄不過只好承認(rèn):“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薄靶欣病!睆埛徽A讼卵劬,“契約上都留了人家的電話,還普通朋友! 文競正斟酌著要不要坦白相告,張坊卻又換了話題:“跟你說正經(jīng)的。參加這種實驗總歸不算體面,所以一定要記著保密。宿舍那幫闊公子表面上躍躍欲試,其實只為好玩兒,也只有咱們兩個窮光蛋敢于付諸實際行動!

文競點頭:“我知道!边@時,有工作人員喊他們倆的名字。見二人從四樓下去,那人臉色頗為不悅,而且?guī)в幸稽c點張皇,仿佛碰觸了他們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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