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兩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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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拔節(jié),花蕾綻放,鶯歌燕舞,繁花似錦。羊在春夏兩季發(fā)情,溫暖的春風如柔軟的綢帶輕撫大地,為草原上的高黎藏羚群唱著一曲曲溫馨浪漫的情歌。一對對藏羚甜蜜地依偎在一起,草原上不時傳出羊角碰撞的乒乒乓乓的聲音。
瞧,母羊水蜜桃站在一塊相對較高的地面上,形成了一座爭偶擂臺,它優(yōu)美的身段和嬌媚的面容無時不刻吸引著公羊。
藏羚是戰(zhàn)斗型爭偶動物,每到發(fā)情季節(jié),所有母羊都會組成一個“擂臺”,它們站在“觀眾席”的位置上等待公羊的到來。當兩頭公羊相遇時,它們會像仇人相見一樣眼睛發(fā)紅,撅著犀利的羊角朝對方?jīng)_過來,斗個天昏地暗。直到一方潰敗逃跑或者被活活刺死,另一方才會罷休。所以,每當發(fā)情季節(jié)過后,隨處可見斷了一截羊角的公羊。
長虹朝水蜜桃緩緩走過來。它是頭羊,有著自己頭羊的特權,只要它選中了哪頭母羊,那頭母羊就正式歸入自己的門下了。除非有羊想搞政變,否則沒人會去阻攔它。
還差幾米,它就能走到水蜜桃的身邊了,它心里漾起一環(huán)環(huán)溫情的春波。發(fā)情期的水蜜桃分外妖嬈,金紅色的皮毛在太陽下耀著金色的光澤,緊湊細膩,凝滑如脂,那雙圓圓的眉眼清亮如溪,清幽清幽,忽閃忽閃,燿燿光輝。
這時候,一頭公羊像一道閃電嗖地躥過來,站在擂臺上朝水蜜桃咩咩叫喚。它眼角瞥見頭羊長虹,吃了一驚,又很快恢復過來繼續(xù)朝水蜜桃發(fā)出調(diào)情的咩叫。
難道這小子想背叛它嗎!長虹憤怒地長咩一聲,撅著角朝這頭膽敢當著皇帝的面調(diào)戲未來的王妃的羊奔去。
那頭公羊并不著急,它臉色平靜,似乎早就料到它長虹會這么做了。它靈巧地歪仄了一下身子,頭羊長虹挑了個空,順著慣性撅著角沖出去幾米,顯得很狼狽很滑稽。
這家伙竟然還敢反抗!長虹勃然大怒,沖動地想攻擊,想了想又克制住了,回過頭來定定地站在地上,仔細打量著眼前這頭膽量如此大竟敢違抗頭羊的公羊。
眼前的公羊長得很英俊,氣色鮮亮,身軀偉岸,體型健壯,飽滿結實的肌肉把金褐色的皮膚繃得油光水滑,細長的四肢肌腱凹凸。它的羊角也與眾不同,別的羊羊角呈黑褐色,它的羊角卻漆黑如墨呈亮黑色,烏黑锃亮,光滑冰冷得像做工精美的陶瓷,折射出耀眼的光彩,角尖滴著寒光,羊角筆直,角尖微內(nèi)彎。哦,是公羊黑劍。
這家伙兩歲半,年齡稍比水蜜桃大,大概是以為憑著自己健壯的體魄和那兩支出眾的羊角可以博得水蜜桃的歡心并順便把它攆下臺去吧?長虹禁不住冷笑了一聲,它年齡正處于中年,經(jīng)驗比黑劍豐富,技術比黑劍老辣,又不乏奮戰(zhàn)到底的體力,要打敗黑劍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如果它沒有一手格斗的絕招,又怎么能在三年前打敗老一代頭羊登上這個寶座呢?戰(zhàn)斗靠的不只是力量,還要靠智慧和豐富的經(jīng)驗。
長虹暗暗積蓄力量,兩條后腿猛地一蹬,離弦的箭一般躥了出去,兩支羊角直刺黑劍的臉。黑劍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模樣,頭一勾,露出黑角的鋒芒對準長虹。長虹心里冷笑一聲,在離黑劍還有半米余多兩對羊角快要碰出火花的時候突然四膝一曲,跪倒在地。黑劍一愣,大概是被嚇住了。長虹趁機迅速將羊角往上一戳,黑劍幡然猛醒,敏捷地一躲,好險哪,兩支羊角差點就在它的胸脯洞出兩個血窟窿了。雖然它僥幸逃過了死神的鋒芒,但胸脯還是被羊角的余部擦破了一塊皮,汩汩冒著血。
這時候,“咩——咩——”傳來一陣柔情的羊咩。長虹站起身抬頭一看,哦,是水蜜桃,它朝擂臺這邊拋了一串又一串的眉眼,送了一縷又一縷的秋波。長虹欣喜若狂,以為水蜜桃宣判它獲勝了,興奮地咩叫著奔向水蜜桃?墒撬芸彀l(fā)現(xiàn),水蜜桃的眉眼和秋波繞到它的身后,跳到黑劍的身上——哦,水蜜桃是在呼喚黑劍!
長虹的意志頓時崩潰了,它憤憤不平地朝水蜜桃叫了幾聲:
——明明是我贏,為什么你要偏袒它!
水蜜桃跳下來,與長虹四目相視。很久,才繞過長虹,舉著優(yōu)雅的步子走到黑劍的身邊。
長虹分明聽到一聲愧疚的唏噓和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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