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在后寨見侄夸相貌 獅子林老仆暗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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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鐘雄與北俠、智化三個(gè)人燒香發(fā)愿,都與盟兄叩了頭,飲了血酒,撤了香案,俱歸承運(yùn)殿內(nèi)。眾家寨主與三家寨主賀喜。鐘雄吩咐承運(yùn)殿擺酒,請眾家寨主到承運(yùn)殿一同吃酒,水旱寨的嘍兵俱有賞賜。智爺說:“我嫂夫人現(xiàn)在哪里?”鐘雄說:“現(xiàn)在后宅!敝腔f:“我們二人拜見嫂夫人,然后再飲酒。”鐘雄點(diǎn)頭,頭前引路來至后宅,吩咐人傳報(bào)。
不多時(shí),有婆子出來,嘍兵告訴明白。智爺暗暗夸道:雖然是山寨主,不失官宦的風(fēng)俗。里邊點(diǎn)聲一響,,嘍兵說:“請!”三人往里就走。穿宅越院,來至夫人院中。早見婆子排班站立。進(jìn)了屋內(nèi),見鐘雄之妻姜氏站在屋中。鐘雄就指引說:“這是歐陽賢弟,這是智賢弟。這是你嫂嫂!苯系懒艘粋(gè)萬福:“原來是二位叔叔!敝菭、北俠一看,這姜氏夫人,穩(wěn)重端然,并無半點(diǎn)輕狂之態(tài),是一團(tuán)的正氣。二人雙膝跪地,口稱:“嫂嫂,小弟二人有禮!”姜氏說:“二位賢弟請起!倍苏酒鹕韥。后寨也沒有許多說的,意欲要走。鐘雄說:“且慢!見過你的侄男女!遍L女叫亞男,有婆子攙出來。智爺一看,不過十四五歲,珠翠滿頭,鮮色的衣服,艷麗無雙,姿顏貌美。她深深道了一個(gè)萬福。又見婆子拉著公子出來。寨主說:“見過二位叔父!本鸵姽宇^上紫金冠,紅緞子袍兒上繡著三藍(lán)色的花朵,青緞小靴子,前發(fā)齊眉,后發(fā)披肩扇頸,面白如玉,五官清秀,天然的福相。他雙膝跪地將要叩頭,就被智爺抱將起來說:“我的侄子,不必行禮了,你叫什么名字?”說道:“叔父問我,我叫鐘麟!敝菭斦f:“你多大歲數(shù)咧?”說:“我今年十一歲了!敝菭斦f:“哎喲,好侄子,你愛煞我了!”鐘雄說:“你愛把他給你吧!”智爺說:“我有那么大的造化嗎?哥哥,日后這孩子必成大用。”鐘雄說:“怎么日后還成大用么?看他的造化吧!”說畢將公子放下。大家出來至承運(yùn)殿吃酒。日已墜西,大家散去。眾家寨主各自回寨。
鐘雄吩咐,另整杯盤,重新落座?墒A绥娦、北俠、智爺,兄弟三人傾談肺腑。鐘雄說:“智賢弟,我有心腹話實(shí)對你說了吧!若不結(jié)義為友,我也不能對你全說。我這里有一點(diǎn)心事,對你說說,看怎樣的辦法?”智爺說:“哥哥說吧!”鐘雄說:“我呀是降了王爺?shù)娜肆。”智爺故裝不知說:“哪位王爺?”鐘雄說:“就是襄陽王爺。我上頭掛的‘豈為有心’這個(gè)匾,就是我的誓愿。這是我的親筆所寫,可著君山,無論寨主、嘍兵,誰要猜破我的機(jī)關(guān),就用誰為謀士;可恨君山眾人,連一個(gè)猜著的也沒有。不料賢弟今日頭天人山,就猜著了我的肺腑。方才不說此話,為什么緣故呢?皆因咱們這君山用度甚大,就由降了王爺以后,君山的錢糧全是王府往這里撥給。王爺可派了聽信一個(gè)人來,在咱們君山公然的就是王爺?shù)亩俊.?dāng)著此人不好講話。不然為什么大家去后,方才傾談肺腑?!”智爺問道:“此人是誰?”鐘雄說:“就是賽尉遲祝英!敝菭斦f:“這就是了,日后說話總要留神。你還有什么心腹事?”鐘雄說:“方才你猜著我‘豈為有心’。我可是保著王爺,可我看王爺無福,講論文武才干,相貌品行,無一處可取的地方。焉能有九五之尊?明年若得了宋家江山,我也是把他推倒,我就面南背北;如果大宋福大,王爺不能成其大事,我就隱于山中,永不出世了。”智爺說:“主意甚好。倘若是事要不成,不必隱于山中;若隱于山中,草木同凋,一生不能顯姓揚(yáng)名,豈不可惜!事若不成,將王爺拿住,獻(xiàn)于大宋。哥哥可不是高官得作,歸于正途,夢穩(wěn)神安!”鐘雄說:“那不是反復(fù)的小人么?豈你我弟兄所為!”智爺也就不往下深論了,說:“這就是你的心事?”鐘雄說:“不然。我還有心事,就是你早晨看的那口劍的劍主兒。此人姓展號為南俠,因祭墳被捉,還有個(gè)徐慶。我把兩人幽囚起來,叫人家救出一個(gè)去了。這口劍就是姓展的東西。我甚喜愛此人,他就是不肯降山。”智爺問:“勸過他無有?”寨主說:“勸過他,他不降。這山中若得此人,何愁大事不成!”智爺說:“不難,憑我三寸舌,準(zhǔn)管一說就成。”寨主說:“如能說降此人,賢弟可以記功一次!敝菭斦f:“大哥,不是小弟說句大話,不管什么大事,哥哥看看小弟行不行!”寨主更覺大樂。天到三鼓,大家各散。
寨主大醉。鐘雄早己安排他倆在獅子林安歇。有小童兒在前打著羊角燈,頭前引路。北俠、智爺在后跟隨。拐山環(huán)來到了獅子林,進(jìn)了院子,全是山石頭縫兒里長出來的竹子,編成墻的樣子,上有古輪錢的花樣。三間南房屋里,糊裱得干凈,有名人的字畫,桌椅條凳。里間屋子內(nèi),滿窗的玻璃,有窗戶檔兒。西邊一張床,床上有一小飯桌兒,有茶壺、茶盞、果盒兒、點(diǎn)心,無一不備辦齊備的。智爺打發(fā)小童兒:“歇著去吧!毙⊥f:“明天早晨再伺候二位寨主爺來!北眰b說:“去吧!”小童兒跳跳蹦蹦去了。
智爺把屋門關(guān)上。北俠把刀摘將下來掛在墻。北俠嘆了一口氣說:“咳喲!這一天真把我拘泥透了。好個(gè)飛叉太保,被你我二人……”智爺一聽,嚇了一跳。猜著北俠的意見要說,“飛叉太保被你我二人哄信了!睖(zhǔn)是這個(gè)話語。他也不想想,在人家這個(gè)地方說得說不得。倘若說出,就是殺身之禍。剛說到“被你我二人”那個(gè)地方,智爺就拿肩頭一靠北俠,接著說道:“不錯(cuò),飛叉太保鐘寨主,把你我二人看做親同骨肉的一般,這才是前世的夙緣,可稱得是一見如故哇!”哈哈哈哈的一笑,就聽見外面嗖的一聲,由玻璃那里往外一看,有一個(gè)黑影兒一晃。智爺過來把窗戶檔兒一拉,將玻璃擋上。然后將燈挪在小飯桌上,拿了一碗茶,叫北俠二人在床上對面坐定。拿手指頭蘸著茶水,往桌子上寫字叫北俠瞧,寫的是:“你要說哄信了對不對?”北俠也就拿著指頭蘸著茶,寫的是:“誰說不是!”智爺又寫:“后邊有人跟著,你看見沒看見?一句話說出,就是殺身之禍!北眰b又寫:“誰能像你機(jī)靈!”智爺寫:“不機(jī)靈能向這邊詐降來嗎?明天咱們說沙大哥是你的師兄。咱們把他請來,就說是你師哥!北眰b又寫:“我去說也行!敝菭斦f:“你去不如我去好!北眰b說:“就是,就是,睡覺吧!”二人把飯桌挪下去,就在此處抵足而眠。
你道外邊黑影兒是誰了?就是君山鐘寨主的心腹家人,此人姓謝,叫謝寬。和大家在前面議論了半天,全是機(jī)靈人聚在一處:神刀手黃受,花刀楊泰,亞都鬼聞華,金槍將于義,八臂勇哪吒王京,還有他兩個(gè)兒子謝充、謝勇。大家一議論投降君山這兩個(gè)人,謝寬說:“北俠這個(gè)人我是知道的,萬不能降山。”聞華說:“不能降,現(xiàn)在降了呢!”謝寬說:“人心隔肚皮!庇诹x問說:“老哥哥有什么主意?”謝寬說:“要知心腹事,但聽口中言。少時(shí)等他們酒散,寨主吩咐叫他們在獅子林睡覺,我暗地跟將下去,聽他們說些什么!北娙苏f:“老哥哥,你上了年歲了,我們這有的是人。”謝充、謝勇他兩個(gè)兒說:“我們?nèi)グ伞!敝x寬說:“你們少說話!闭f畢,叫嘍兵說道:“他們酒散之時(shí),報(bào)與我知道。”
不多時(shí)候酒散。嘍兵報(bào)道,大寨主酒已散了。謝寬辭了眾人,背插單刀,來到獅子林,正遇見小童拿著燈籠出去。他正聽見北俠說:“飛叉鐘太保被你我二人,”再聽是智爺接過來說:“是不錯(cuò),飛叉鐘太保把你我二人看做親同骨肉一般,這才是一見如故,真乃是前世夙緣!敝x寬自己縱身而去,嗖的一聲躍上房去。伸手把住房檐瓦口,用雙足找著陰陽瓦壟,身子往下一探,整在房上等了半夜?傻胶,連二句話也沒說。白等了半夜,飄身下來,由窗欞紙往里一看,原來二人早已睡熟。謝寬不覺氣往上一壯,說:“我白等了半天。這兩個(gè)人其中有詐降,回去與眾人商議,見大寨主薦言,說這兩個(gè)人來意不正!
不知眾人見大寨主如何說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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