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識破機關仗著胡拉混扯 哄信寨主全憑口巧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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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北俠、智化在院落之中聽請,不料鐘雄看破機關,說為御貓而來,把北俠嚇了一跳,暗說:“不好!”就要拉刀殺將出去。智爺用肩頭一扛,說:“歐陽兄,你冤苦了我了!北眰b心內說:“我冤苦你咧,你別是冤苦了我了吧!北眰b說:“怎么冤苦你了?”智爺說:“我不進來,你偏要進來。你瞧,進來有什么好處?遇這不開眼的寨主,把你我看作了小賊,要偷他的玉貓。他說咱們?yōu)橛褙埗鴣。小弟家內你是去過的,書房里頭有翡翠獅子、瑪瑙老虎、白玉馬,有多少古董玩器,哪位朋友去,我也沒留過神。他把咱們看作小偷兒,咱們還見他作什么。早出去,小心人家丟了東西!闭f罷轉身就走。北俠心內說:黑狐貍真會打岔。北俠說:“對了,他瞧不起咱們,咱們走吧!”焉能走得了?后面許多的寨主,擁擁塞塞,早就有神刀手黃受擋住去路,說:“二位,沒有我家寨主的令,二位可不能出寨!
屋內鐘雄見聞華進來說,把兩個請到。寨主往外一看,早已耳聞,知道有個北俠,大略此人不能投山;智化可不知是誰,F在山中有個南俠,別是為這個人來的。其中有詐。故此戳了他們一句,且看他們兩個人的動作。聽了智爺一套言語,就去些個疑心,又有亞都鬼在旁說:“寨主,這兩個人一個是云南,一個遼東,他們焉曉得咱們寨主的御貓,他當做是玉做的貓哪。”鐘雄說:“既然這樣,將二位請回!甭勅A說得令,出得庭來說:“二位請回,我家大寨主有請。”智爺說:“我們不回去了,叫你們寨主小心著玉貓吧!甭勅A說:“我們說我們寨中事情,不與二位相干!北眰b瞧也走不了,不如回去倒好,說道:“賢弟,人家又不是沖著咱們說,咱們還是回去的是,別辜負了寨主的美意!敝菭斦f:“見見寨主又有何妨!只是一宗,這位寨主外面掛定招賢榜,榜上的言語可倒不錯,寫的什么要學當年黃金臺之故耳,若有一技一能者入君山,也有大用。他只知道寫,他可不懂得行。當初燕太子得樂毅,金臺拜師,連下七十二城,那才叫敬賢之道。敬賢士如同敬父母的一般,方稱得起愛賢禮士。這位寨主,焉能懂得敬賢那!你我二人,可稱不起是賢士。他坐在庭中,昂然不動,這還講究招賢,招點子綠豆蠅來,橫豎行了!北眰b心說:你罵人吧,早晚有咱們兩個人的命賠著哪!就是那鐘雄也古怪,教智爺這么一罵,倒罵出來了。
鐘雄出了庭外,下階臺石,一躬到地說:“原來是二位賢士,小可有失遠迎,望乞恕罪!”北俠答禮說:“豈敢!”細看鐘雄,烏紗圓領大紅袍,束玉帶,粉官靴,面白如玉,五官清秀,三綹短髯。北俠一看,暗自驚訝。智爺并不還禮,說:“歐陽哥哥,你看上邊的這個大匾,是‘豹貔庭’三個字。據小弟想來,這位寨主不至于不明此理。似乎此寨這‘豹貔庭’三個字,斷斷用不得!北眰b問:“怎么用不得?”智爺說:“這是當初文人弄筆,罵那個不認得字的山王寨主哪。若論這個字意,是大大使不得。常說是:‘三虎出一豹’。其實不是虎不下豹,虎彪配在一處,下出來三個彪,內中有一個豹,其利害無比。漫說是人,就是山中的猛獸,也無不懼怕于它。獅子配了狻猊①,下出來就是貔貅。言其這兩宗物件,全不是正種類。不然怎么說是罵人?別者的山王寨主,他也稱孤道寡。他又不是儲君、殿下,他又不是守闕的太子,怎么當稱孤道寡哪?就罵的是他不是正種類。自己又不認得字,以為是利害,就得意了。這樣寨主通古達今,文武全才,外面掛著招賢榜,里頭又有豹貔庭,大大的不符!眮喍脊碓谂赃吀嬖V寨主,說千里馬骨的就是他。
寨主往前趨了一趨說:“這位壯士所說的不差,只是一件;小可到得山中,山中事情實系太多,小可總無閑暇的工夫。故此,因循到如今未改,懇求尊兄與小弟刪改刪改。”智爺說:“原來是寨主。我只顧與我哥哥說話,一時的荒疏,望寨主爺千萬別見責小可。”寨主說:“奉求這位尊兄與小弟刪改刪改‘豹貔庭’三個字!敝菭斦f:“不敢!不敢!小可才疏學淺,倘若改將出來,還不似原先,豈不貽笑于大方!”智爺并不理論寨主,轉過頭來又與歐陽爺講話,說:“哥哥請看,他這副對也不大合體!北眰b暗道:人家寨主在那里伺候著,他凈胡拉混扯,也不知道怎么個意見,只可以捧著他,說:“智賢弟,這副對子怎么不好?”智爺說:“你看這是‘山收珠履三千客,寨納貔貅百萬兵’!北眰b說:“是怎么不好呢?”智爺說:“山大寨小。似這山水旱八百里,這個山上要收三千客固然裝得下!{貔貅百萬兵’,一百萬兵,怕寨里頭裝不下一百萬人,豈不是不妥當?”北俠問:“怎樣方好?”智爺說:“論我的主意:‘山納貔貅兵百萬,寨收珠履客三千!v然是小,三千人足行,平仄①準合!辩娦垡宦,點頭稱善?滔戮徒腥藖韺β撜拢粗菭斔牡母牧,找書手寫了另掛。
寨主復又過來求懇改“豹貔庭”,智爺一定說不行,怕有人嗤笑。只見寨主將智爺、北俠往里一讓,北俠同智爺上臺階,復又讓入庭中。進門來,智爺抬頭一看,正北的上面橫著一塊大匾,匾書黑字,寫的是“豈為有心”四個大字。智爺說:“歐陽兄,你可曾看見了?”北俠心中說:我是兩只夜眼,有斗大的黑字,我再看不見還得了,說道:“我看見了!敝菭斦f:“這是‘豈為有心’,你老人家可曉得這個意思?”北俠說:“我不知!敝菭斦f:“別看寨主管領水旱二十四寨,在眾人之上還不足興,此處無非暫居之所。此人心懷大志,日后得地之時,就得面南背北。故此是‘豈為有心居此地,無非隨處樂吾天’。”這句話不要緊,就把鐘雄的心打動,緣因這個橫匾是鐘雄自己的親筆。自打掛上這個橫匾,鐘雄自己立愿,可著君山水旱二十四寨,寨主、頭目、嘍兵等,誰猜破他這個機關,參透他的肺腑,就用誰以為謀士。這是受了襄陽王的聘請,王爺許下的:若是擇日行師的時節(jié),封他招討大元帥前部正印先鋒官;若得了江山的時節(jié),與他平分疆土,列土分茅。他早看出襄陽王不能成其大事,故此他的意見:若得了江山時節(jié),把襄陽王推倒,他就面南背北;倘若大事不成,就隱于山中,永不出世。今日智爺一到,把他的肺腑點破,說的種種的情形,就知道智爺才學不小。此人若留在山中作一個謀士,可算自己一個大大的膀臂。他隨即請北俠、智爺落座,嘍兵獻上茶來。
鐘雄把亞都鬼叫來,附耳低言了幾句;仡^便問說:“聽聞賢弟之言,你們二位是金蘭②之好!敝菭斨副眰b說:“這是我盟兄!辩娦壅f:“二位大駕光臨,實在是小可的萬幸!敝菭斦f:“豈敢!我們兩個誤踏寶山,寨主不嫌我等兩個,還賞賜茶羹,當面謝過。”鐘雄離位,深施一禮說:“還是奉懇閣下與小可刪改刪改這個‘豹貔庭’!
北俠遂說:“智賢弟,你若能改,就給人家改一改;若是不能改,就給人家一個痛快話兒。”智爺說:“焉有不能改的道理?改出來又恐怕不好。”鐘雄說:“閣下不必太謙了!敝菭敓o奈說道:“這個‘庭’改個‘殿’字如何?”鐘雄說:“好!但不知什么‘殿’?”智爺說:“用個‘承運’二字如何?大哉,堯之為君,惟天為大!辩娦垡宦,鼓掌大笑,連連點頭夸好,叫人將“豹貔庭”改為“承運殿”。鐘雄道:“一事不煩二主。我還有個書齋,是‘英銳堂’,懇為刪改。”智爺說:“不好!堂者,明也,亮也。總是用個小小‘軒’字,‘五云軒’如何?”鐘雄更覺歡喜,立刻叫人改了,吩咐擺酒。智爺一聽擺酒,就知詐降計妥了?傁雮主意,教歐陽哥哥顯顯才能方好。忽然心生一計。
畢竟不知智爺想出什么主意,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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