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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我嘆口氣:“煮一點兒水果吧—有沒有雪梨?”
  我忘了小哥是怎么回答的,也不記得后來有沒有吃到紅酒煮雪梨,
  因為我剛剛把他打發(fā)走,就聽到敲門聲。
  我跑去開門,門外是陳言,他懷里抱著一個牛皮紙袋,里面是給我的禮物。秋天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臉上。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幕:他穿著一件棒球衫,一頭卷發(fā)在秋風里微微飄動,懷里的牛皮紙袋露出酒瓶的上半截,他朝我一笑,厚嘴唇里一排雪白的牙齒。
  鮮衣怒馬,翩翩少年。
  我只愛過這一個人,這并不悲哀,悲哀的是我無從確認他是否喜歡我。
  陳言在大學里讀的是經(jīng)濟學,像所有有精英情結(jié)的人一樣,他十分看不起像我這樣讀藝術(shù)的人,他認為我既沒有研究問題,也沒有創(chuàng)造價值。
  他對我講過這樣的話,我是這樣回答的:“對啦,我就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我一生追求純粹的愛情,我的理想就是和我愛的人共度一生。我能給出你們給不了的最大手筆的表白,比如寫一本書,或者拍出一部電影。”
  我記得當時他笑得很兇,他說,愛情是悲劇的開始,表白是愛情的開始。所以“我愛你”三個字從一說出口,就一去不回頭地走上了通往悲劇的路。
  “那么要怎么辦呢?”我問。
  “保持距離。”
  “如果對方窮追不舍呢?”
  “遠走高飛。”
  說好的是女生party,我攔在門口不讓他進?晌覍嵲诘凸懒岁愌砸萱さ臎Q心,他和我僵持到我冷得受不了,我只好把門讓開一條縫。
  那天的party 一直鬧到深夜,后來她們開始不停地叫朋友來,有男生也有女生。不知道從幾點鐘開始,我的客廳里竟然擠滿了人,杯盤桌椅全都不夠用,連咖啡杯里都倒上了酒,一直放在書房里的單人沙發(fā)被拉出來,上面坐了兩個姑娘。
  我平時一個人生活,家里的存貨不多,所有的食物和酒都吃完了—或者說,扔完了,但是他們還要喝酒。
  “去買酒。”我拿出兩卷現(xiàn)金交給付師傅。
  連常年活潑殷勤得如同通了電的付師傅都頹了,耷拉著大腦袋:“剛才一個女孩要吃魚子。”
  “去買魚子。”
  “已經(jīng)十一點了,只能去我們酒店找一找。”
  “那就去酒店找。明天一早我爸媽付錢。”家里的現(xiàn)金只有這么多了,我懶得去取錢。
  打發(fā)走付師傅,我一回頭,見陳言正坐在條桌的正中央,兩側(cè)都是笑得正歡的姑娘。他的眼睛卻時不時越過她們的頭頂,看著客廳對面的陳白露。
  陳白露坐在飄窗前的一把藤椅上,埋頭切著雪茄,一臉的不耐煩。
  那只雪茄她只吸了一口就擱在了一邊,起身走了。
  陳白露經(jīng)過我的時候,臉頰已經(jīng)像五月怒放的桃花一樣通紅,低聲跟我說:“我到你臥室睡一會兒。”沒等我回答,她就擠過人群,消失了。
  她走得太急,像是身體不大舒服,我推開臥室門,房間里沒有開燈。她一只手撐在墻上,一只手拉開我放在床頭的小冰箱,冰箱里橘紅色的光微弱地透出來。她拿了一盒冰激凌,又從椅背上拿起一條我扔下的絲巾,打開沙發(fā)一側(cè)的落地燈。
  “你怎么了?”
  她半躺在沙發(fā)上,一只手解開襯衫領(lǐng)口的兩個扣子,露出半個豐腴的胸脯。然后她把包著冰激凌的絲巾捂在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臉上紅云滾滾。
  “喝點兒普洱解酒。”我轉(zhuǎn)身要拿茶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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