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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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保國心里也有些懊悔,可他嘴上卻沒有示弱:“此一時彼一時嘛,那個時候毛主席說打倒誰就打倒誰,貧下中農(nóng)誰不擁護(hù)呀?”
陳楚歌見父母斗嘴,勸阻說:“爭論無益,心動不如行動,碰碰運氣也好,總比在家里兩眼一抹黑強。”
陳保國覺得兒子的話有道理,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解決兒子工作的事大,再要這樣在家里待下去,不僅兒子要瘋,自己一家人也要瘋。
隔壁孫寡婦放出話來了,念了大學(xué)有什么用?沒出息就是沒出息,生來就是討債鬼、敗家子的命,求神拜佛都是枉然。
第二天天還沒亮,陳保國領(lǐng)著兒子出發(fā)了,他挑著兩個籮筐,一頭裝著花生、芝麻、糯米之類的農(nóng)家土特產(chǎn),另一頭裝著兩只雞,兩只鴨、還有雞蛋鴨蛋各200個。他一副趕集的打扮,就是怕被人看見說閑話。
一路上沒遇見人,父子倆趕到鄉(xiāng)里的時候,天才大亮。他們乘上拖拉機進(jìn)城,四處打聽才找到徐成明的家。
徐成明很熱情,陳保國父子倆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老縣長,想不到30多年沒見,您身子骨還這么硬朗?”陳保國討好地說。
陳楚歌拿眼睛示意父親,不會說話就別亂說,你這不是咒他嗎?難道你巴不得他早點死?
徐成明看在眼里,笑著問道:“這是你的娃嗎?在哪里工作啊?沒想到你還惦記著來看我。”
陳保國訕訕地笑著,說:“是我家老小,還沒工作呢,早就想來看看老縣長了,一直抽不開身。我感覺挺對不住您的,當(dāng)年我們一家沒照顧好您。”
徐成明擺擺手說:“那是一個特殊的年代,好在我們都挺過來了。咱們都別提過去了,談?wù)劕F(xiàn)在,鄉(xiāng)親們都還好吧?”
陳保國說:“好,也有不好的,老支書、有根叔、朱大娘、桂花嫂前幾年都一個個走了,還是我送他們走的呢。”
徐成明嘆了口氣,說:“真想見他們一面啊,可我這老寒腿不爭氣,不能走路。現(xiàn)在總算見到你,也算了卻我一樁心愿了。”
陳保國見徐成明動真感情,連忙把所求之事說了出來。
徐成明說:“這個忙我一定要幫的,只是我退休10多年了,恐怕說話不一定起作用了。”
陳保國見徐成明推辭,眼圈紅紅地說:“老縣長,這個娃不爭氣,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光復(fù)讀就是四年,為他讀書,我們家油罐鹽罐都傾盡了,好不容易大學(xué)畢 業(yè)了,又不包分配工作。我和他媽這頭發(fā)一夜就急白了,可是我們家兩眼一抹黑,一點門路都沒有,就只有求您了。”說完,他朝徐成明跪了下來。
陳楚歌沒想到父親這樣,一時手足無措,干愣在一邊。
徐成明攙起陳保國,說:“保國啊,別這樣,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答應(yīng)還不行嗎?”
陳保國這才起身。
徐成明問了陳楚歌的姓名,哪個大學(xué)畢業(yè),學(xué)的什么專業(yè),然后對他們爺倆說:“你們先回去,過兩天我就給你們回音。”
陳保國父子倆千恩萬謝告辭。
徐成明讓他們把東西帶回去,陳保國說:“老縣長,這都是自家種自家養(yǎng)的,不成敬意,您要是再推辭就見外了,我也不敢給您添麻煩了。”
徐成明知道鄉(xiāng)下人淳樸,真心實意送來的如果推辭就顯得不近人情,會覺得瞧不起他們,于是收下了。
在回去的路上,陳楚歌埋怨父親:“你怎么給人家跪下了?”在他的印象中,父親是個堅強的人,他常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列祖列宗。
陳保國見兒子不領(lǐng)自己的情,有些生氣地說:“還不都是為了你,你是我的祖宗。”
“為我你也不能這樣啊,讓人家瞧不起。”
“喲,你長志氣了,有能耐了?這么多年你喝了一肚子墨水有什么用?到現(xiàn)在還不得老子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求人?”
父子倆話不投機,各自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陳楚歌這才體會到張春江所說的“千好萬好,不如有個好老子”這句話的深刻道理。張春江老子不賴,可是沒有能力幫他留在省城,他就想著老子不行,找個好老岳也行,只要目標(biāo)明確、意志堅定,取不得成功是命運不濟,努力過就不后悔,F(xiàn)在他成功了,已經(jīng)留在省城。
但陳楚歌對張春江說的“你以為到這里來是來學(xué)習(xí)的,那就大錯特錯了”的話始終無法認(rèn)同。大學(xué)是學(xué)習(xí)階段的最高層次,可以系統(tǒng)完整地提升一下自己的綜合知識,而且大學(xué)本來就是學(xué)習(xí)的地方,學(xué)習(xí)是主業(yè),其他的都是旁門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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