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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jié) 第七章

他好像很喜歡這樣看著她,許若書有點受不了,這個人有一雙太過漂亮的眼睛,目光又太過專注,仿佛什么秘密與心事都被他看透。她真的很想伸出手去,捂住他的雙眼。

“我一個人,也挺好的!痹S若書小聲地道。

周謹諭垂下眼瞼。

他的表情好像有點同情她的意思,許若書立刻抓住時機,“那個……周先生,我周末的時候能不能請個假?就午休的時間挪到晚飯時間,再往后延長一小時,可以嗎?”

周謹諭手里的筷子頓了頓。

許若書趕緊道:“我有個朋友有事找我……你也知道,現(xiàn)在這個上班時間,我其實……”

周謹諭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他擱下筷子,“你可以問問高先生!

說完,他站起身來,上樓去。

他這一上樓,很久也沒下來。王媽與李媽過來收拾屋子,又很快離開。許若書靠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漸漸困意襲來,竟然睡了過去。

醒來時發(fā)現(xiàn)窗外已全黑透,屋子里開了小小壁燈,看一眼腕表,竟然快十點了。

她一翻身坐了起來,想起周謹諭這么長時間都沒下樓,心里有些擔心,決定上樓去看看。

反正今天早上也去過了的。

她既然是他的生活助理,就應該與他的生活打成一片,糾成一團!

于是很快,她站在了他的臥室前。門照例沒關(guān),許若書走進屋里,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躺在露臺上的懶人椅里,眼簾微闔,許是睡著了。

許若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這個人,看上去十分冷淡驕傲,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對他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憐惜感。今天聽了李西兒的一番話,這種感覺仿佛更強烈了。

七年前,他獨自被深埋于漫無邊際的黑暗里,那么絕望的時候,他是怎么撐過來的?

許若書拿張薄薄毛毯,輕輕蓋在了他身上。她蹲在他身邊,十分驚異地發(fā)現(xiàn),他的皮膚好得驚人。有一個成語怎么說來著,吹彈可破!對,就是吹彈可破!

許若書伸出手,輕輕在他臉上戳了一下。周謹諭有點受驚,不耐地蹙了蹙眉,側(cè)過臉去。看他沒醒,許若書得寸進尺,再戳一戳。

周謹諭終于被弄醒,睜開了眼睛。

許若書嚇一跳,趕緊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有蚊子。”

周謹諭看著她,那表情也不知道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許若書落荒而逃。

周謹諭下樓來的時候,許若書正正襟危坐地看電視。

周謹諭也懶懶地坐了下來,拿過水杯喝水,不做聲。

許若書只覺得,怎么那么靜啊,她甚至聽到了手上腕表指針的走動聲!

最后還是沒忍住,她主動提起話題,“你這時候才睡一覺起來,晚上還能睡得著嗎?”

“可能不。”這一次他很快回答她。

“……噢。”許若書遲遲疑疑地道,“這樣不好。你會覺得黑夜特別漫長,不好熬過。倒不如下午一兩點的時候就躺一會兒,晚上按時睡覺,比較好!

周謹諭過很久才道:“對于我而言,黑夜與白天,沒有太大的分別!

許若書震住了,她意識到,自己潛在的母性在這一刻又悄然涌了上來,這讓她再一次對眼前的boss(老板)倍感憐惜。

“有些不愉快的過去,我們不一定能忘記,但我們可以嘗試去克服因此帶來的恐懼與擔憂!痹S若書特別文縐縐地道。

不知道為什么,周謹諭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似乎她這句話說得特別可笑。

許若書有點氣餒,也是,要是李西兒聽到這樣的話,也是要嗤之以鼻的。

他們靜靜地看了很久的電視,許若書試著把遙控器遞過去,周謹諭搖了搖頭,表示無所謂,于是他們一直在看一檔叫人捧腹的綜藝節(jié)目,其實怪幼稚的,許若書一直擔心周謹諭會覺得無趣,但他并沒有表露出絲毫不耐煩。

然后許若書站了起來,“周先生,我下班了。”

周謹諭也站了起來,“我送你!

?

“不用不用……”許若書兩手搖得像撥浪鼓。

這像什么話!老板送員工下班?!她瘋了才會答應!

周謹諭看著她,神情淡然,“你好像不敢開車!

那也不可能讓老板送回家。〈蜃。∧挠羞@樣的老板,要送員工回家的?

“真的不用!”

看她似乎真的被嚇著了,周謹諭閉上了嘴。

“我走了!周先生!再見!明天見!”許若書拿上包,受驚的兔子般出門而去。

獨自在幽靜的道路上走了一會兒,說實在的,她并沒有覺得害怕,小時候租住的房子里沒有衛(wèi)生間,要上廁所得去家門外幾百米遠的公共廁所,半夜里若是想上廁所,母親是一定不會陪著去的。她一個人,小跑著去,小跑著回。再小的膽子也給練大了。

她塞了耳機聽音樂,以至于一輛黑色轎車悄悄滑到身旁,也沒察覺。

司機按了下喇叭,這才驚動了許若書。許若書側(cè)過頭,看到了高淳。

“周先生讓我送你一程!备叽镜馈

許若書想一想,沒有再客氣。

“謝謝高先生!

“我叫高淳。”

“嗯,高先生!

“周先生說,從明天起,你就住在他家里!

許若書大驚,沖口而出,“那可不行!”

“為什么?據(jù)我所知,你住的房子租金可不便宜,能省下這筆錢有什么不好的?”

“我還有個女友一塊兒住,租金我還付得起。”許若書道,“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老板待在一起,會窒息的!

高淳看她一眼,“周先生讓你感覺難受嗎?”

“不不不,不是!痹S若書趕緊道,“肯定會有點緊張和拘束什么的。你懂的!”

高淳收回目光,又道:“許小姐是X縣人?”

“高先生叫我‘若書’就行。對,我老家是X縣的!

“什么時候來的N城?”

“十七歲吧。那一年我媽媽出了車禍,我在X縣也沒什么親人,就一直留在N城。”

“媽媽出了車禍?”高淳沉思一會兒,“X縣地震那一年嗎?”

“是啊。”許若書心有余悸,“因為媽媽出車禍,縣醫(yī)院條件不夠,不敢接收,讓立刻送到省城,結(jié)果我們剛離開,X縣就發(fā)生了地震!聽說整個縣城幾乎都毀了,后來就算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高淳道:“許小姐真是福大命大,躲過一劫。”

許若書黯然神傷,“但我也失去了媽媽啊!

高淳道:“許小姐一個人,生活得應該很辛苦吧!

“還好啦。”許若書笑起來,“都過去了!

高淳道:“你很堅強!

許若書道:“我只是沒有別的辦法!

“如果不在周先生家里住,那你得把車開好。無論如何,你一個人太晚回家,總是不安全。這是周先生說的!备叽就nD一下,“再說了,有些時候,周先生臨時起意要去什么地方,你會開車也比較方便!币馑际牵绻愕能囬_不好,這份工索性也不要做了。

“……好。”許若書想,我要用什么時間去練車?當然,老板才不會考慮這個。

“那個,高先生,我周末能不能請個假?”許若書問道。

高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當然不行,這周末你得陪周先生前往周宅,整整一天你都沒時間。中午的午休取消,會付你雙倍薪酬!

“……噢!焙冒桑丛陔p倍薪酬的份上,韓國烤肉以后再吃。掙扎了一下,還是小聲道,“那個,我沒時間練車啦……”再說了,也沒有車啊,拿什么練!

高淳怔了一下,思考一陣,說道:“要不這樣吧,小區(qū)里有員工宿舍,你就搬過來住好了!

許若書,“?”

高淳解釋道:“就是王媽她們住的那幢小洋房,王媽和李媽住的一樓,二樓和三樓都還有房間……嗯,我自己在二樓也有一間休息室!

許若書嘖嘖稱贊,“福利真好啊!

“所以我說讓你盡心工作。”高淳探詢地看著她,“你覺得怎么樣?不僅省掉你來回奔波的艱辛,還省了租金,且這兒的環(huán)境還不錯……”

“嗯,簡直沒有拒絕的理由啊!”許若書得寸進尺,“我能不能帶我的朋友一塊兒過來?你知道,我突然間拋下她一個人搬出來……不太好啦!

高淳注視著她,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她知不知道這個安排他一時半刻還沒來得及征詢周謹諭的意見,擅自做的主?但看周謹諭那模樣,她提出來的,他估計都會應承下來吧……

“我可以付租金的!”許若書急道,“從我的工資里扣除就好!”

高淳似乎極為勉強地道:“……那好吧。三樓正好有兩個房間,你讓她來吧!

許若書大喜,“太好了!”恨不得握一下高淳的手,“太謝謝高先生了!您真是個大好人!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好地、努力地工作!來回報您的大恩大德!”

高淳有些忍俊不禁,輕咳一聲,“那就好!

他一直將許若書送至家門前,車子靠路邊停下,許若書下車,突然“啊”了一聲,“我朋友!

她小跑幾步上前,頓時將一個身著睡衣,頭發(fā)胡亂扎了一把,手上還拿著一個垃圾袋的女孩的手臂挽住,兩人擠挨著笑了一會兒,然后,齊齊走到了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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